畫的時候,可想不到會有今天。
文笙持筆的手有些抖,上來在畫紙上留下一道斜線並幾個小黑點,看著像要畫小雞吃米圖,童白霜有些不忍看,想問她要不要換一張紙重新開始。
但文笙左手摸著腮,很快畫了下去。
她畫青山松林,那些彎彎曲曲的墨痕都化成古松盤龍一樣的枝椏,畫煙雨霏霏,那些小小的墨點就成了斜風細雨。
她畫的是青泥山,一別經年,她和師父王昔生活過的那個地方不知是否無恙。
畫作一半,文笙實在是累了,放下筆閉著眼休息一陣。
書坊裡靜悄悄的,她想,若能引起燕白的注意,投了他的眼緣,主動為自己醫治,自然是比翻了臉威逼利誘強,可醫聖燕白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脾氣怎麼樣,有什麼樣的偏好,他們都一無所知。
他是謙沖,還是倨傲?是良善,還是歹毒?
他做著南崇的官兒,是心向梁氏,還是以太師吳德水馬首是瞻?
文笙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試一試。她勉強提起一口氣,拿起一枝羊毫來,蘸上墨,在畫的右上方留白處寫道:“煙蘿擁竹關,物外自求安。逼枕溪聲近,當簷嶽色寒。藥苗應自採,琴調對誰彈?待了浮名後,依君共掛冠。”
她現在實在沒有心力自己作詩,這一首乃是前世詩人李中的《寄廬山莊隱士》,若燕白恰是個胸有丘壑、志趣高雅的人,說不定便會有所觸動。
寫完最後一個字,文笙放下筆,剩下的半幅畫等燕白到了再說。
距離書坊十餘丈遠有一座二層小閣樓。
此時在它的房簷頂上,大刺刺坐了一個人。
此人身穿黑色勁裝,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烏黑濃密的頭髮全都向後紮起,腰帶和刀都放在身旁,大冷的天,前襟大敞著,袒著身體在吹風。
這不是別人,正是王十三。
前襟敞著,不是有病,也不是熱得受不了,他左邊肩上的傷還沒有處理好呢。
傷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