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不記身份的樂師,羽音社也只有戚琴一個,文笙聽的時候心裡就已不抱什麼指望。
忙了一夜,到天矇矇亮的時候,文笙才叫眾人散了,收拾好東西,打算小睡了一會兒。
剛剛睡著便做起夢來,夢到師父王昔和戚琴被五花大綁著不知送去哪裡,押送的人連連推搡,她自夢中突然驚醒,坐起身,披上衣裳,怔怔地半晌不說話,到把聽到動靜進來伺候的丫鬟嚇了一大跳。
文笙在想那天高祁家中聚會,有多少樂師出席,哪位口音聽上去像是奉京人,是不是應該找紙把他們畫出來,叫幾個“百事通”來辨認一下。
可是如此一來,就有可能暴露他們的身份,事關重大,做還是不做?
心裡有事,文笙睏意全無,對幾個丫鬟勸說她再睡一會兒的話置若罔聞,起床洗漱。
洗漱完,清醒了很多,文笙也打消了適才這個危險的念頭。
戚琴、厲建章叫自己得以參加羽音社的盛會,本身是一種信任,也許羽音社的成員組成早透過別的渠道被旁的勢力知曉,但這訊息絕不應該從自己手上流出去。
不能再多生事端了,還是由別的地方再想辦法。
便在這時,屋子外邊傳來問話聲:“顧姑娘可起來了?”來人竟是鍾天政。
小丫鬟對鍾天政沒什麼抵抗力,紅著臉進來稟報。
文笙到門口請他進來。
鍾天政看上去十分適應奉京的環境,昨晚睡得不錯,整個人神采奕奕,更顯風/流俊逸,進門先關切地道:“夜裡你這邊聽著好似折騰到很晚,你得注意身體,萬一累病了,豈不是讓人擔心?”
文笙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他半真半假的關懷,沒有接話,直接切入正題:“鍾兄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鍾天政無奈地笑了笑:“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好吧,我是來告訴你個好訊息的。昨天不是定下了兩處宅子嗎,方才我同林家人又去轉了轉,你猜怎的,東風巷那一處遇見一個熟人。”
“熟人?”
“呵呵,算不上太熟,只在沈大人家的寒蘭會上見過一面。”
文笙心中一跳,忍不住問:“羽音社的樂師?”
鍾天政笑望著文笙,仿若眉目含情:“我覺著像,適才我同他擦肩而過,沒有打招呼,我看他神色有異,應該是認出我來了。總要你親自去確認一下。”
那天沈家到場的人很多,羽音社的樂師夾雜其中,想來絕大多數客人對鍾天政這張臉都會記憶猶新。
文笙點了點頭:“可知道叫什麼,住哪裡?”
“我便說你運氣好,那人姓穆名同普,在西河伯家中做西席。就住在東風巷的巷尾,離咱們看中的房子不過幾步路。”
文笙一聽便坐不住了:“那我去見見他。”
擔心對方拒而不見,文笙特地寫了張拜帖,上面端正寫了自己的名字,其下又以一行清麗工整的小楷寫道:“伐木丁丁,行船欸乃。長暉一別,末學後進有要事請教,盼請賜見。”
雖然鍾天政眼巴巴望著她,頗有躍躍欲試想要同去的意思,但文笙只是權作未見,帶著林英出門,去到穆家扣門請見。
出來應門的是個大高個兒,一看就孔武有力的模樣。
文笙心中有數,將拜帖遞上。
她在帖子上隱晦地提到了兩首《希聲譜》的曲子,這位穆先生若是羽音社的人,曾到過高祁家中,自然一見便知,若是不然,只會茫然不知文笙所云。
但這會兒文笙憑著感覺,已經判斷鍾天政所說不錯,這一位十九就是羽音社的樂師。
高祁當日曾叫羽音社眾人分頭參詳兩首曲譜,並約定過一個月之後再聚,若按高祁的計劃,這時候羽音社的成員應該都在鄴州才對,怎麼會還呆在京裡?
只停了一小會兒,適才應門的漢子自裡面出來,請文笙一個人進去。
這位穆同普年過四旬,之前確實曾在高祁家席上見過。
叫文笙沒有想到的是,這位穆先生親自迎她到二門,神色透著不安,見面即道:“前兩日我聽說戚兄出事,現在看來竟是真的了。”
文笙把情況簡單地說了說,她還想著羽音社高祁、張寄北等人不會坐視不管,想問問穆同普有沒有什麼新的訊息。
穆同普卻道:“除了戚琴,這段時間還有四五位樂師自長暉聚會後失蹤沒了音訊,果然是被綁到了京裡?我猜定是那姚華所為,當日他以《希聲譜》為餌,就沒安著好心。我今日還看到和他在一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