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的鐘天政假就不那麼好請了。
鍾天政這時候離京想要做什麼不問可知,文笙在他同自己說起這個的時候訕訕一笑,暗忖最好譚二先生別準鍾天政的假,江北的局勢已經夠亂的了,再加一個鐘天政,不知要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而且他心思莫測,有他在,自己對付鳳嵩川不知會不會生出變數來。
不過想也知道,他既然明白同自己說了,就必定會成行,至多晚動身幾日。
臨行前文笙又分別去見了李承運、杜元樸以及譚瑤華,一為告別,二為了拜託諸人於自己不在的時候多多照拂師父王昔。
此行多有危險,雖說他們現在勉強算是三個樂師再加雲鷺一個武林高手,也不敢保便不會有失,王昔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跟著奔波涉險,只好呆在京裡等待訊息。
她沒有向人透露離京真正的目的。
全都準備妥了,等欽差的車駕前腳一離開奉京,雲鷺便趕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夾雜在人堆裡出了城,遠遠綴著跟了下去。
車裡坐著一老兩小,文笙帶著古琴“太平”和一隻鼓,戚琴帶著他的胡琴,就連楊蘭鷺都另外準備了一支骨笛。
這次往返江北時間估計不會短了,文笙怕耽誤了學習,還帶了幾本書出來,路途漫長,無事的時候正好拿出來琢磨一下。
盼了這麼久,楊蘭逸終於如鳥雀離籠般逃出了生天,尤其此番竟得和文笙同車而行,飄飄然忘乎所以,嘴幾乎裂到了耳朵後,即使戚琴就坐在他身旁,也不能阻止他沒話找話地和文笙不停套近乎。
直到文笙忍無可忍,將手裡的書合起來放到一旁,拿出來那八十萬兩的欠條衝他抖了一抖,楊蘭逸這才苦著臉安分下來。
欽差的車駕隨行人員近千,看樣子鳳嵩川此番把親信全都帶上了。
半日之後打尖休息,戚琴提議:“咱們幾個自京裡跟出來,都是熟面孔,太扎眼了,得找幾個生人靠近了瞧瞧,不然有什麼變故都不知道。”
戚琴所言也正是雲鷺擔心的,對方隊伍中有不少都是軍中好手,機警敏銳,包括鳳嵩川本人,那廝成名多年,武功想必在自己之上,往南去的路雲鷺也不是很熟悉,只能隔著數里追在對方的屁股後面,幸好欽差車駕經過之處引起的動靜很大,才不至於跟丟了,要這樣下去,還不如先行趕到江北等著他們呢。
要找幫手的話……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就都落到了楊蘭逸身上。
楊蘭逸還當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趕緊低頭擦了擦,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們都看我幹什麼?我不認識什麼人啊。”
大夥聞言都露出了了然之色,雲鷺不光把目光移開,連頭都轉到了一旁。
楊蘭逸生怕大家由此看不起自己,辯白道:“我爹說了,我只要考上玄音閣,就算是給王、楊兩家長臉了,別的一概不用管,叫王十三去做就行。這一路上是有不少人和我姑父認識,都是王十三同他們打的交道,姓張的姓李的每天亂哄哄,不過請我吃過幾回飯,誰記得住都是做什麼的。”
文笙聞聽此言,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楊蘭逸蓄著鬍子年老的模樣,暗自扶額:就是因為他爹這麼嬌慣著,才把小少爺養成了這般模樣。
知道楊蘭逸指望不上,雲鷺道:“欽差路過,這麼多官兵出動,沿途的江湖幫派肯定要派人過來一探究竟。待我今天晚上去會會他們,看能不能有所收穫。”
也只好如此了。文笙道:“雲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戚琴手若是不受傷,論實力自然要高過文笙,但他如今相當於左手少了一根手指,“三更雨”大打折扣,戚琴自己也知道,叮囑道:“你們兩個千萬小心。”
楊蘭逸一旁聽著心癢,在他心目中顧姑娘別看年輕,那可是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王十三在他姑夫手下也算是數得著的厲害人物了,平時拽得很,自己說他一句,他有十句話在那等著,結果偏就在顧姑娘手底下栽了個大跟頭。
王十三那晚的狼狽相被楊蘭逸看個正著,他怕楊蘭逸回頭跟王光濟以及眾位兄弟們多嘴,收拾好了之後以他是為了楊蘭逸赴湯蹈火掉糞坑為由,硬是逼著楊蘭逸發了個“打死都不說”的毒誓。
所以楊蘭逸對文笙崇拜得不行,一聽文笙要和雲鷺夜裡出去,連忙道:“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戚琴嚇唬他:“他們兩個一起出生入死,彼此默契,萬一出個什麼事也能逃出來,你跟去添什麼亂?你是不是沒被鳳嵩川抓著難受啊,非得自己送上門去。”
楊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