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你上去後喝些薑湯驅寒,多休息。”
白馹衡眼睛尚且浮腫,聞言點點頭,沙啞地答道:“皇兄你也要照顧自己。”
白櫟輝摸了摸他的臉,道:“我五日後再來看你。”
白馹衡垂著頭,低聲道:“對不起,我又拖累你了……”
白櫟輝扯動嘴角笑了笑,面具下只有半張臉露出來,顯得有些淒涼:“從來都不是你拖累我,只是我心甘情願罷了。”他語氣無奈自嘲,卻又帶著縱容意味。
白馹衡抬起頭,害怕又期待地看過來。
白櫟輝忍不住親吻他印著深深血痕的嘴唇,嘆息一般地道:“傻瓜……以後,再不許你這般哭了,皇兄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皇兄真是寧可把命給你,也不願看你哭成這樣……”
白馹衡臉色泛紅地任他親吻,卻又沉默地點了點頭。
第八章
常吉強迫自己忽略皇帝身上顯而易見的異常:衣袍上的汙跡、泛紅的眼角和明顯被咬出血痕的下唇。
他侍奉著精神不佳的皇帝更衣洗漱,小心地詢問皇帝今日是否練武,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又佈置膳食。
皇帝用過早膳後,飲了一杯清茶,問道:“常吉入宮幾年了?”
常吉恭敬答道:“將近八年了。”
皇帝點點頭:“有些年頭了……可曾想家?”
常吉一怔,好一會才答道:“自然是想的。”
皇帝放下茶盞道:“有機會回去看看吧,朕給你假期。”
常吉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典砸得有些暈,忙不迭地跪下謝恩。謝恩後,他心裡卻開始七上八下起來,摸不準皇帝的想法。
皇帝笑了笑對他說:“你跟在朕身邊,辦事幹淨利索,給些假期也是應當的,不必多想。”
常吉低頭應下。
皇帝又淡淡說道:“以後還要勞你多費心,些許首尾替朕收拾乾淨了,賞賜少不了你的。”
常吉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便是要立軍令狀了,趕緊表明衷心:“奴才必定盡力而為,請陛下放心!”
皇帝點點頭:“朕要歇一歇,你先下去吧。半個時辰後把奏摺搬來。”
常吉應下後,便小心離開了。
退出皇帝寢宮後,常吉默默鬆了口氣。
這是他跟在皇帝身邊的第二年,之前跟著皇帝的老太監和幾個大太監都被斬了頭,所以才輪到他這新人出頭。
他並不清楚那一場殺戮的真正原因,他也不敢打聽。他只知道伴君如伴虎,自己須得謹言慎行,方能明哲保身。
打發走了常吉,白馹衡閤眼休息了一會。
他本來並不是個冷酷深沉的人,但身處高位,便不能隨意而為,善用權力、事事小心才能保護他最在意的人。
他閉著眼睛回想昨夜的種種,想到他皇兄的折返,就覺得心緒起伏,難以平靜。
思來想去,曾經的一個念頭又翻了上來。
他突然有一種迫切想見到他皇兄的感覺,他想告訴他自己那個由來已久、荒唐可笑的想法,也許皇兄一時心軟能答應自己呢?
如果皇兄答應了……那是何等的美事……
就這麼痴痴傻傻地想了一會,就響起了敲門聲,常吉帶人搬了奏摺過來。
“進來吧。”白馹衡睜開眼睛,強打精神坐起身來,開始處理那些紛繁複雜的各式奏摺。
這邊廂,白櫟輝離開密道後冒雪行了一段,與守候在山下的侍衛會合,坐進馬車回了自己買下的老宅子。
他沐浴了一番,洗去一身寒冷,用過早膳,便與前來例行彙報的心腹密談了半日。
這兩年,白馹衡對他的命令日漸倦怠,他其實也有心放手。不同於他瞻前顧後,謀定後動的作風,白馹衡開始憑自己的意志大刀闊斧地治吏倡廉,平定四方,頗有吹枯拉朽,開創新世之意圖。
雖然在他看來,這也不算壞事,但施行嚴政,朝中便難免人心動盪,許多曾經行為不端的官吏惶惶度日。他倒不怕這些人畏罪潛逃,他只怕這些人狗急跳牆,尤其之前削藩引已經起了一干王侯貴族的不滿,如果這兩方串通起來,來個兵變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他暗中養了一批探子,專門刺探滿朝官吏與各地王侯的私下來往,做不到將隱患完全消弭,只求最大限度地降低危險。
他知道,自己一點看不得白馹衡受傷,那個被他緊緊護在懷裡的孩子,那個被他肆意壓在身下的少年,那個被他輕聲細語哄了一遍又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