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即使見到百姓疾苦,也都差不多忘光了,因此雖然都是能說會道之輩,卻往往不幾句後便沒了聲音,西風也在珠簾後搖頭嘆氣,心想這些人,連我都打動不了,又怎能去打動那些只顧自己的嬪妃呢?
“下官廖仁義,進京時路過香河縣,正逢天降暴雨,整個縣城全淹在水中,百姓們所住的,都是用茅草打起來的草棚,哪裡禁得住這些暴雨……”一連聽了幾個人,聽的西風都快睡著了。在珠簾內悄悄歪著身子倚在椅上,忽聽這廖仁義開口,西風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
廖仁義將自己路上所見的百姓各種慘景娓娓道來,聽的江晚和那些學子們都目瞪口呆,包括那個掌院在內,大家知道百姓苦,卻怎麼也沒想到竟苦到這個地步。獨有西風在珠簾內不住點頭。待這廖仁義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講完了,已經是過了大半個時辰。
這時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了,是個名叫初章慧的男子,這名兒乍一聽,西風還以為是有人女扮男裝混進來了,不由得有些想笑,但是看到掌院等人的肅穆哀痛神情,又連忙忍住了。收斂心神聽這初章慧說些什麼。
原本沒有抱太大期望,但是初章慧一開口,西風的眼睛就又亮了幾分,暗道真是上天眷顧,沒想到最後這兩個人竟是如此出色,太合我的心意了,因見身旁的香桔都開始擦眼淚了,她才點頭道:“行了,廖大人和初大人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便有幾個人將又羨又妒的目光向初章慧和廖仁義投來,二人卻渾不在意。忽聽容妃娘娘在簾內道:“香桔,櫻桃,打起珠簾。”兩人嚇了一跳,忙都跪伏下去,一眼也不敢抬頭看,只聽環佩叮噹作響,接著一段雲彩般的裙角從自己眼前掠過,淡淡香風衝進鼻端,讓人心曠神怡。
“你們抬起頭來。”聽見上面的吩咐,二人才大著膽子抬頭,只見一位明豔照人的年輕女子笑吟吟和皇上分左右落座,此時正親切的看著他們。見他們抬頭,便開口問道:“你們剛才所說,俱是自己親眼所見嗎?這只是你們進京時一路的見聞,其他的時候呢?你們有沒有遊學過?見識過當地百姓的疾苦呢?”
廖仁義和初章慧都連忙答自己好遊學,因為沒有父母牽累,所以進京之前都是在各地行萬里路,接著又略略說了點見聞,及至見到皇上臉色有些不好看,這才訕訕住了口。卻聽西風道:“很好,你們兩個明日便來後宮報道,本宮要你們將這些見聞說給其他嬪妃聽,有問題嗎?”
兩人張大嘴巴,不明白西風的意思,西風也不容他們多問,揮揮手讓他們退下後,這才一邊品著香茗,一邊拿眼去看江晚,卻見愛人怒容滿面,一拳捶上桌子,恨恨道:“地方上的官員都是吃白飯的嗎?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裡了,他們怎麼也不管一管?報上朝廷的,倒都是歌功頌德。”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后喜歡聽吉祥話,喜歡看天下太平繁榮盛世,地方官揣摩她的心意,自然報喜不報憂了。”西風將杯裡的茶喝盡,才起身走到江晚身邊,嘆氣道:“以前我和皇上說那些事,皇上心裡大概也明白大順朝是什麼樣子,只是終沒有今日他二人說的這樣透徹。沒錯,若只說是一方百姓遭難,但總不能每一個地方的百姓都遭難吧?皇上,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咱們大順朝的確到了危急關頭。你說百姓水深火熱,其實你和我又何嘗不是坐在了風口浪尖上?現在您明白臣妾為什麼要爹爹和沈大人去揚州,為什麼這麼著急的就要暗暗走出改革第一步,為什麼不顧自己根基未穩,就要下手整頓後宮了吧?”
江晚嘆氣點頭道:“朕雖然明白,可是不明白的人太多,西風,朕……唉,朕真的擔心你,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幫你……”不等說完,就被愛人抱住,聽她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的。皇上只要遠離丹藥,給我做出那木犁,便是幫臣妾的大忙了。”
江晚點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夫妻兩個相擁無言。他抬眼看去,只見外面天色陰沉,北風呼嘯,不由得輕聲道:山雨欲來風滿樓,西風,這條路……可不好走下去呢。
“無愧於心,即便是在刀尖上跳舞,血流成河,又有何懼?”西風脈脈閉上眼睛,輕淡的語氣中,所包含的卻是一往無回斬釘截鐵的氣勢。
冷清了好幾天的歸月殿,今天卻著實熱鬧起來。
歸月殿是林貴妃的居處,不同於梁貴妃和其他嬪妃,她是太后最倚重的妃子,可以說,太后在的時候,她便是這後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宰者,許多事情都是她親自打理的,加上她又會討太后的歡心,也的確有些手段,在西風之前也算受寵,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