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姨娘這裡!”一個女子虛弱的聲音悄然響起,她抬眼一看,卻是一位身穿白袍,面色蒼白的女子,鬢髮有些散亂,臉上也滿是疲憊,那漂亮的眉眼卻是說什麼都掩蓋不住。
“卞夫人,你才剛生產就出來吹風,快回去!丕兒的事情我來管就是了!”丁夫人見狀,匆匆忙忙地走上前去,將卞夫人攙起:“你看看你,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
“是丕兒不聽話在先,咳咳……我這個做姨娘的,怎麼說也算是管教失職。”說話時,卞夫人似是微抬了眉目,看見一邊茫然而立的她,那眼中閃過的情緒卻是頗多複雜,彷彿……有一絲淡淡的恨意凝於其中。
她不敢多說什麼,心中卻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當初的選擇。
看看一旁不停斥責曹丕的曹操,再看看環抱小曹植的丁夫人,面色蒼白的卞夫人,她只覺得自己心中一寸寸冷下去,一點淡淡的後悔閃過心間——她真的懷念曾經的生活,那時的她,可以自比清高,可以置其餘貴介公子的心意於不顧……而現在,她卻只能在這並不受人歡迎的夾縫中苟延殘喘,這又教她如何心安?
看看門口,再看看曹府。
那個讓她心動不已的男子,卻只是淺笑著回頭看她,輕聲對她說,他會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他會盡量讓丕兒接受她……
說這話時,他的表情頗誠懇。
她的雙手緊緊相握,沉默許久,終究認命地走上前去,任由他攬住自己的肩膀,輕輕將她帶到她日後的臥房。
心悅君兮君不知(下篇)
(3)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三日之後,他遵守了對她的約定,一臺軟轎,將她接入府中偏房。
由於只是納妾,他無法置辦得太過奢華,卻仍舊是為她做足了派頭。除卞夫人由於身子虛弱未曾前來觀禮之外,丁夫人和劉夫人全都前去,並勸告些今後和睦之類的場面話兒。
那一刻,她披了頭蓋,一顆心兒紛亂如麻。
自己的未來究竟在何方,就連她自己,都迷茫了……
然而,等到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為她掀開頭蓋。她看見了他的眼睛,脈脈含情,又溫柔多情的眼。
她總算明白了自己的將來——留在他身邊,因為,他是她唯一的愛,唯一的崇敬。她曾經經過的一切,高傲,拒婚……全都是為了與他相遇,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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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是三年。
她伴著他由小小孝廉成為那個挾天子而令諸侯的亂世梟雄,收斂起以往的衝動,安安分分地履行著一個妾侍應做的事務。
為了留在他身邊,她情願削斷自己的翅膀,將自己曾經的一切全部埋葬。
上天對她尚算厚待,這些日子她一直胃口欠佳,去問了大夫,卻是喜脈。
心中激動之間,她不由得流下淚來——她那一份無望的情,總算,也有了一個孩子見證。曹操平日裡待她雖是不錯,可是……這幾年來,他來她臥房的次數漸漸少了,每次來時,也不像先前一樣陪她秉燭談天,行色愈加匆匆。
是啊,他不止屬於她,他還有其餘的妻妾兒女,還有……一個天下的雄心。
他已有了不少兒女,她腹中的這條小生命,已然不能激起他的太大興趣。或許,惟一一個真心為她高興的人便只有……
“環姨娘,植兒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啊?”只有三歲的白衣孩子靜靜趴在她的膝上,好奇地看向她尚未隆起的小腹,一雙機靈的大眼睛骨碌碌轉著,說不出的討喜。
“還要再等上半年呢,植兒不要著急!”她只是笑著拍拍男孩兒的頭頂。不知為什麼,這個由她親自命名的孩子,總是與她特別投緣:“以後如果有了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植兒別忘了好好照顧!”
“嗯,植兒記住了!”白衣孩子只是認真地點頭,笑容大大的,很是可愛。
目送著孩子小小的身影,她的心中忽的就頗有些酸楚。
走出屋去,屋外是一個小小的池塘。此刻,她卻恰好看見那個只有三歲的白衣孩子,被另一個大約八九歲的錦衣男孩猛然推入水中。緊接著,錦衣男孩自顧自的離去,似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個被他欺負的人是他的弟弟。
三歲的小孩兒,又哪裡會游水……她匆匆走上前,卻只看見小曹植拼命在水中掙扎著,由於喝進了水而兀自嗆咳。
“植兒,快抓住,姨娘在這裡!”實在無法可想,她只能儘量伸長了手臂,費盡千般力氣,總算拉住了孩子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