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經,才緩聲開口應答了一句。
那樣的聲音,融合了太多的悲痛,太多的失落,卻——沒有一絲後悔的意味,彷彿最終決定了什麼似的,帶著一點點壯士斷腕般的不捨與機謀。
“吳大夫都說沒救了,父親,您——節哀順變!”曹丕哽咽著繼續說道。洛水心中明白,他也是難過的,只不過——比起弟弟的性命,還有一樣東西,同樣能夠讓他瘋狂。
是他動的手嗎——是他嗎?
洛水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絲疑問,原先的猜測,此刻竟全都站不住腳了。
曹丕若要在其他人面前樹立起守禮知進退的形象,怎麼可能會輕易動手謀害曹衝?這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洛水心中頗為疑惑,卻說什麼也想不明白,只能用力揉一揉脹痛的頭顱。
“父親,父親,您快去看看吧,衝兒他醒了,他想要見您!”一個慌亂的聲音猛然傳來,透著濃濃的悲哀,就連洛水這個旁聽的人也能察覺到他的心痛。
是曹植,看來,他一直守在曹衝的床榻邊。
洛水微微合了眼,心中的一塊大石,竟是奇蹟般的放下了少許——如果曹植在看著曹衝,她,大約就不必太過擔心了吧!
“子桓,子建,你們在這裡等等,我去去就來!”曹操的話音落下一陣,便又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迴響在屋中,漸行漸遠。
洛水疲憊地合上了眼睛,趴在窗下,竟是又有些昏昏欲睡了,連忙猛掐了自己一下保持清醒。
屋中竟是一時無聲,靜得彷彿根本沒有人存在。
“二哥,你為什麼要阻止吳大夫給七弟看病?這個世界上,除了華神醫之外,就只有吳大夫能夠救七弟一命了——為什麼,你要屬意吳大夫那樣說?”等了半天,洛水又要暈厥的時候,屋中忽然傳來一陣嚴厲的質問聲,洛水側耳細聽,竟是曹植。
“哎,四弟——人各有命!七弟他只是生錯了時間,僅此而已啊!”洛水敏感的聽出,曹丕聲音裡那一絲淡淡的關懷。
想來,他對這個弟弟的感情也是異常複雜吧。曹衝的聰明令人由心底裡敬服,而他這個嫡親的兄長,卻只能淹沒在父親與弟弟的光環之下。
只有一個位置,能帶給他他想要的一切!
洛水緩緩合上眼,這一刻,她突然有些理解了曹丕的感受。
到底是不是他動的手,是不是?
這樣想著,身體忽然一沉,她只覺得眼前猛然一黑,竟是默不作聲地暈倒在地上。
*** ***
屋內,曹植正在和曹丕爭辯著,忽見曹操抱了一個身穿淺藕色留仙裙的女子,緩步走進屋內中堂,小心的將她安置在躺椅上。
看見那人容貌,曹丕的嘴角卻緩緩浮起一絲複雜的笑意。
“這個女人,到底是來了——真不知道,你究竟是聰明還是傻,這等事情你最討厭,卻還是要讓自己身陷其中,果然,只是個女人而已。”
輕輕的聲音,轉瞬便飄散在空氣中,無人聽見。
多情似無情(下篇)
洛水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
眼前閃過一陣迷迷濛濛的光,彷彿有彩雲繞身,七色的虹,仿若有生命一般在她的身邊流動不休,渾身清涼,猶如沾染了清晨的凝露,閒適中自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緩緩隨著彩雲走了一陣,眼前,竟似一幅被水洗得明澈的畫卷,一點一點,自波光瀲灩中顯出形狀。
那是一條美到了極致的河,河的周圍,開滿了紅豔豔的洛神花,帶著淡淡清甜的骨朵兒,微微粉紅的五瓣小花——紅似霞,那是夕陽籠罩大地時,天邊最璀璨的一抹勝景。
這是哪兒,這個地方,她好像認識!
洛水微微張開手,卻看見自己腳下那一小片黑色的靈芝,那靈芝生長於水中,顏色極為獨特,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的好奇,伸出手去,扶了身邊的桂枝,想要將那靈芝夠到手,卻說什麼也拿不到。
這裡是哪兒——她又是誰?為什麼這個場景會這樣熟悉,熟悉得彷彿存在於那每一次呼吸吐納之間,讓她每次想到,便是止不住的心慌,還有——一絲深刻入骨的心痛。
抬起頭,她便看到一葉扁舟,一聲清幽的琴聲傳來,她能聽出,那是曹植彈出來給她的,那樣熟悉,那樣清雅得魅人——
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一片垂落的衣角,卻說什麼也使不得力,只能怔怔的張開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畫面猛然翻轉,她的眼前尚在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