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雨夜時候,男子一手持油紙傘,一手抱一匣子,男子劍眉星目,長相極為悅目。只是卻有些狼狽,鬢髮貼在臉上,眼裡有些焦急,大約走路太急衣衫上沾了些許泥土的汙漬,衣裳也有些皺褶。
對於他的貿然拜訪,蟬娘並未細問就側身請他進了屋。
“求姑娘救我妻一命!”
男子甫一進屋將匣子小心放置好後便欲給蟬娘跪下。
“公子何須如此大禮,事情如何總該與蟬娘說明一二再議不遲。”
蟬娘捏訣不讓他跪下,虛扶了他把。
他也不再拘於俗禮,他轉身將匣子開啟,裡面有兩株靈芝,極為討喜的躺在那裡。
“這是我欠她的靈芝。”他手撫著靈芝,滿目寵溺與哀傷。
“公子將她交予蟬娘是意欲為何?”
蟬娘瞥了一眼匣子內的靈芝,便知她非普通靈芝,遂問道。
“這兩株靈芝,都是千年靈芝,一株是在她的屋裡尋到,一株,是我寸山寸地所尋得來。我今日拜訪蟬娘,也是希望蟬娘能救她一命。” 他不在繼續文鄒鄒的喚蟬娘為姑娘,而是滿面懇求的喚蟬孃的名字。
蟬娘輕笑一聲,卻是轉移了話題,
“公子不妨嚐嚐身邊這盞清茗,再待蟬娘應你不遲。”
蟬娘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男子應聲端起茶盞,正欲飲時,忽開口道:“蟬娘喚我柟就可,不必如此生疏。”說完他不待蟬娘答覆,徑自飲了茶,茶入口微澀,卻也澀中帶著清香,待回味時卻只剩澀意。
“蟬娘這茶倒是上品。”
柟飲了幾口後就絕不再嘗。
蟬娘輕笑著應了他之前的話,
“妖畢竟是妖,壽命將近就只能灰飛煙滅,且她又將修為全數給了你,而今,饒是我有通天本領,也只能是說試上一二。”
蟬娘話音剛落,他毫不猶豫的答道:“倘能為她續骨接發,便是逆天又有何妨。蟬娘你需要什麼就跟我說便好。”
“好,那你先回去吧,將匣子帶回去,三年後再來尋我。”
…柟躊躇半晌,最終還是抱了匣子離去。
蟬娘仿若從未見過客一般又去繡之前尚未完成的繡活。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儘量是每日一更。
☆、昏鴉七
三年後,柟如約到訪。
蟬娘引他入了坐。
“當年蟬娘之意想必全在那盞茶裡,只可惜是我愚鈍,當年未能參透。”
柟將匣子放在桌几上,抿唇有些赫然道。
“那麼,你也該知道,能尋回她的機會僅百分之一。”
“我意已決。”
見他依舊如此堅定,蟬娘啟唇笑道,
“那麼,你將你的魂魄寄予左株靈芝上,在上呆百年,百年後,你必須毫無不捨的離開,萬不能留下牽掛。你可能做到?”
“蟬娘,”柟沉默半晌,“附在靈芝上的時候,我會看到些什麼?”
“你會看到,顛覆了事實的扭曲幻境,比如,她沒死。”
…“好。我明白了。”
百年時間對於如今的蟬娘來說,不過彈指時間,轉瞬即逝。
“時辰不多了。” 蟬娘繡著繡活,喃喃道。
柟毫無預料的出現,蟬娘卻仿若未被驚到一般。
“此廂多謝蟬娘了。”
“謝我做何?”
“經靈芝幻境,我已是知足了,便是她未能回來,那百年回憶亦是足矣。”
柟不勝唏噓。
蟬娘持起正在繡的繡活,問柟,
“你看我這繡活如何?”
柟端詳半晌,手絹上繡的應是一株奇花,只是卻怎麼看都不能協調。
“蟬娘所繡之物該是世間少有之花,只是也許正是世間少有,無人得見,才不識得這花,單看會認為此花此手絹為凡物。”
蟬娘聽他所言,只是挑了眉,才回道:“這花本名曼陀羅,世間少見卻不是沒有,只可惜我女紅一般,只能繡出它的一二分風姿。”
柟聽蟬娘話中有話,仔細思索斟酌蟬娘話裡意思。柟忽的舒展眉眼,語帶笑意,“便是一二分風姿亦為風姿,”
他忽轉語風,“只是蟬娘這女紅,委實難以見人了些。”
“看來你果真是想通了,竟也敢調侃我了。” 蟬娘放下手中繡活,轉持起茶盞小抿幾口清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