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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悉羯唎多耶……南無……婆伽婆帝……”喃喃的**迴盪在耳邊,就像空中的流雲那樣緩慢。
他們唸了多久的經,我便看著流雲多久。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只想就這麼躺著看流雲的千變萬化。
也不覺得餓,不覺得渴,不去想身上的痛,似乎,也就不痛了。
“師傅,明心化齋去了。”
“恩。”
明心走過了我的腳後,余光中,他穿著厚實的破舊的僧襖,就像當年六歲的他。他經過我的身邊時,看了我一眼,便繼續往前。
忽的,他頓住了腳步,驚詫地再次朝我看來,我便與他對視。立時。他白淨微胖的,像御弟哥哥的臉立刻紅了起來,他匆匆落眸,急急走到我的身邊蹲下,右手豎在自己身前:“明鏡師妹你醒了?”
懶得說話,只是看著他,話說這明心也跟著行走大師那麼久了,應該見過不少世面,何以還像從寺廟中剛剛出來的小沙彌,如此靦腆?
“明鏡師妹可餓了?”他關心地問。
我只是繼續看著他微紅的臉,不作答。
他微微疑惑地偷偷看了我一眼,見我依然用兩隻眼睛直視他,他再次匆匆迴避目光:“明鏡師妹可渴了?”
還是不想說話,只有發出一聲嘆息:“哎……”
“呵呵,明心啊。”坐在不遠處的行走老和尚開口了,“你明鏡師妹正在參悟佛法,莫要打擾她了。”
“是……”明心應得有些疑惑,他臉上的紅潮漸漸退去,我便將目光繼續轉回高高的雲天,瓦藍瓦藍的天空,比任何時候都要純淨。
明心不解地停留片刻,便緩緩離開。
“咳!”我試著發聲,發現嗓子並不乾啞,也不知這些天他們是怎麼照顧我的。不想去想,照顧一個植物人,還能怎麼照顧?也難怪明心面對我時,會那麼羞窘了。
“老禿驢。”我試著說話。發現只是有些乾啞,於是繼續,“我昏睡了幾天?”
“整整十五天。”大師就是大師,即使我叫他老禿驢,他也絲毫不會介意,語氣不氣不躁。
十五天啦……這麼久了……
“為何要帶著我上路?我是個累贅。”
“呵……將你交給他人照顧,為師不放心吶。”
“切。”我不再說話,繼續凝望藍天,天意難測,原本以為死了,卻被行走大師所救。原本以為可以隨雪銘遠赴女兒國,如今卻跟著兩個和尚上了路。
忽然間,發覺去揣摸天意,是最無趣,也是最無聊的事。不如順其自然,讓自己如同水中浮萍,隨波逐流,倒逍遙自在。
“明鏡啊。”老和尚叫誰都喜歡帶個啊字,“你那三千煩惱絲為師尚儲存著,可想要回?”
我繼續望著藍天:“剃都剃了,還要回來做什麼。自會長出新的。”留下那三千青絲,豈不就是無法放下過去?心中存有一絲留戀,便無法重新面對自己,和即將而來的明天。
“恩,看來你終於放下了。”
“賣了吧,還能換點湯藥費。”在這個年代,品質優良的頭髮,可以賣個好價錢。
行走大師不再與我對話,而是又開始南無南無念經,就像時時刻刻都在淨化我身上的怨氣和戾氣。
不久之後,明心回來了。他盤腿坐到我的身邊,我只知道自己是躺著,而且躺地很舒服,不想起來。為了不再讓他臉紅,我就繼續看著藍天白雲。頭上也是暖暖的,好像被戴了一個帽子,不讓頭部受寒。
他掰開手裡的饅頭,沾了點水送到我的嘴邊,我靜靜的吃,他靜靜的喂。他餵了許久,因為我每一次吞嚥,胸骨都會作痛。
“我到底斷了幾根骨頭?”有了水的滋潤,嗓音也少許恢復了些。
似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開口與他說話,他愣了一會,才低垂著臉答:“右手手骨斷了,左手只是骨折,肋骨也斷了三更,大腿骨……”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越聽越沮喪。我應該反著問:我身上有幾根骨頭是好的,“都是你在照顧我?”我撇眸看向他,沒想到這一看,他的臉就騰一下紅了起來,低著頭不敢看我:“是……”
看了他一會,移開目光:“哦,謝謝。別再介意了,這不過就是副皮囊,百年之後,容顏老去,烏髮變蒼蒼,水膚變皺紙,哎……一切都是空的。”感嘆,青春終究抵不過歲月,人算終不如天算,繼續望天,最壞的還是老天。
眼角的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