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窗射來,背對著光芒的他,也使得別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彎起一邊的唇角,點了點頭,“是啊,人類的心理是很微妙。”
“呵呵,是啊,真是有趣。”阿爾馮瑟發出有些乾澀的笑聲,“好了,醫生,讓我們進入正題吧?如何?”
李沒有回答,霞光下的臉被染上了層紅潤的光澤。可是,這種溫度卻沒有延續到他那冰藍的雙眼內。
阿爾馮瑟看著這絲毫沒有波動的青年,疑惑的皺著眉,“醫生,你與上次相比,似乎變了……”說到這兒,他自己都有些怪異,事實上,他與李只見過三次面。遊輪上的宴會上一次,甲板上一次,還在現在的。可是三次給他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哦?”李挑了挑眉,“希沙姆先生,你的兒子也這麼說過。”停頓了一下,微側頭,“為什麼這麼說?”
阿爾馮瑟有絲苦惱著,“第一次見面,你讓人捉摸不透。第二次,像具無情的雕塑。而現在……”說到這兒,年長者發出自嘲的笑聲,“這一次,像海洋,冰層下隱蔽著的海洋,看似平靜,卻隱藏著那能把整艘船都給撕裂的湍流……”
覺得十分的有趣,李跟著笑了,“希沙姆先生,你成了詩人?還是藝術家?”
沒有生氣,甚至十分祥和的笑了笑,“醫生,是我們改變了你嗎?”
思考了一下,李毫不遮掩的,“是的,你們的出現,改變了我。”
“呵呵,真是榮幸……”狡猾的,‘黑鷹’轉換了語氣,“那麼,這麼說來,我們似乎可以更容易的溝通?”
李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醫生,我會給你一筆錢,只要你離開我的兒子,你要多少,都可以開個價!”
“……”面無表情的盯著對方,李以及克里森都被這直接的,甚至是有些愚蠢的條件弄的有些無措。可是,對方認真的語調顯然不是開玩笑。
遲疑了片刻,李問著,“為什麼?”
“因為我的兒子‘愛’你,而身為我的繼承者,絕不能留下任何的弱點!而你,顯然,成為了那個不應該存在的‘存在’……”
張了張嘴,李此刻的表情有些僵硬,他鎮定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愛’我?”他希望對方這句話是一個冷笑話。
可是,“是的!他‘愛’你!”阿爾馮瑟開啟抽屈,抽出一疊檔案,翻閱著,“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他完全和我一樣,一個關心只會關心自己,自私自利的小鬼。”
李盯著這位長者,顯然,對方不是開玩笑。於是,李只能老實的承認,“希沙姆先生,你能如此的評價自己,令我十分的驚訝。”
“呵呵,醫生,你不明白,這可不是什麼熱血的黑幫電影,這是現實。只有那些自私的只愛自己的傢伙,才能活到最後!有沒有能力不要緊,自大不願動腦也沒有關係,這傢伙只要想著自己便可以了。”顯然,阿爾馮瑟並沒有生氣,甚至有些自豪。
“而我的兒子,我的繼承者,居然會因為你而衝到疾駛的車前,救了你!這是我的預料中所出現的偏差。”像在作著精密的分析般,阿爾馮瑟說著這些話。
疑惑的皺起眉,想了片刻,才恍然。是那次嗎?李想到了從遊樂場回來的晚上,那場車禍嗎?在那一刻,穆萊衝了出來,抱著他和艾莉,衝出了疾駛的轎車前端……
可是,李有些替這位老者感悲哀,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兒子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我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有用的“棋子”?
“所以,”李接下了話,並沒有贊同也沒有否認,只是誘導著開口,“所以,你想讓你的兒子一生都遠離‘愛情’嗎?”
“愛情?”長者“呵呵”的笑著,像是在教導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般,“‘愛情’是什麼?它能在你即將死亡時拯救你嗎?它能在你捱餓時填飽你的肚子嗎?最後,它能讓你得到我現在的一切嗎?”
“……”李直視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真是悲哀的人……)克里森的聲音響起,(難道,沒有人愛過他嗎?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都沒有嗎?)
李因為這聲音而怔愣了片刻,然後勾起唇角,——我還以為你不想再開口了呢?
聲音停頓了片刻,反問著,(我存在著,為什麼不會再開口?)
李沒有回答,沉默著。
於是,克里森開始發問,(李,你呢?你相信‘愛情’嗎?)
低下了頭,李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