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輕輕頜首。
屋裡只剩下老夫人和關大爺母子。
關大爺端著茶盞,“娘您別生氣,一切都是兒子不好,是我不該去招惹了郭靜君,如此就不會惹您不痛快。”
老夫人接過茶盞放在炕桌上,無奈地嘆了一聲,“你坐下說話吧。”她搖了搖頭看著最讓她放不下心的兒子,“我不是不讓你納妾,你都要三十了還沒有子嗣,我心裡是比誰都著急,惠雲是傷了身子沒辦法,可你捫心自問,你與那郭靜君在一起,真是為了子嗣?我瞧著她實在不像正經人家的姑娘,子嗣固然重要,也不能沒了門風。”
“娘,您放心,我認得靜君的兄長,並非不三不四之人。”關大爺保證道。
“到底品行有差,只可當妾,不能為妻。”老夫人淺淺地吐出一口氣,“要是惠雲能生就好了。”
關大爺斯文俊逸的臉露出幾分的消沉,“……確實遺憾。”
“我話就到這裡了,你自己的前程自己心中有數,好不容易才補上了好缺,又有將你視作嫡系親信的上官,只要你克盡厥職,盡心盡力當差,將來必然往上一步,別因為一些兒女私情自毀前路。”老夫人勸道。
“娘請放心,兒子心中自有定數,誰才是我該敬重珍惜的,我不會忘記。”關大爺安慰老夫人,他不是毛頭小子,也許開始是有些不知分寸,如今是想明白了什麼才是緊關重要的。
“你能明白孰輕孰重自是最好,時候不早,你也回去吃飯吧,我這兒有隨喜陪著。”老夫人讓關大爺回自己屋裡去。
關大爺怔了一下,才想起今日的老夫人似乎對隨喜有些不同以往,便試探問道,“今日去了居士林,沒什麼事吧?”
老夫人緊繃的臉終於露出微笑,“沒什麼事兒,今天青居真人見了隨喜,與我們隨喜真是有緣。”
這就是老夫人今日對隨喜特別的原因?關大爺有些不以為然,“那就好,那兒子先告退了。”
“回去吧。”老夫人點了點頭。
關大爺離開之後,老夫人便讓翠絲去把隨喜帶過來。
且說另一廂,偏院,屋內。
老夫人離開之後,妙琴和妙音就趕緊進了屋裡,見到郭靜君嬌俏的臉頰失去顏色,灰白如死地跪坐在地上。
“姨娘。”妙琴和妙音對視一眼,趕緊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妙琴勸道,“姨娘,地上有涼氣,大夫叮囑了讓您好好休養的,您可要多多保重才是。”
郭靜君慢慢地躺到床上去,目光呆滯地看著天青色的柳葉暗紋帳幔,明明是勝券在握,只差一步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怎麼就在這緊要關頭突然一敗塗地?
只差一點點……
她伸手輕輕覆蓋在小腹上,還差點把這護身符給整沒了,想起那兇險的情況,心中便是一陣的發涼,幸好那大夫來得及時才沒有造成遺憾。
可到底還是被老夫人知道了。
已經是讓大爺命令下去,誰也不許在老夫人和夫人面前嚼舌根,百忙中還是有了錯亂,不該讓那廚娘到偏院來的,如果不是拿廚娘……老夫人就不會到她這裡來,不到偏院來的話,又怎麼知道她因何事請了大夫。
突然想起給自己當了替死鬼的妙雪,郭靜君呆滯的眼神漸漸有了生氣,夾雜著憤恨,“妙雪怎麼樣了?”
妙音低聲道,“被大爺踢中了心口,在屋裡躺著呢。”
“把我那櫃子裡的散淤血藥膏給她送去,若是不見好,明日得去請大夫。”郭靜君有氣無力地說著,被那老貨禁足在偏院,她猶如折翼的蝴蝶,再也無心展現她的美麗了。
沒有老夫人和夫人的允許,怎麼能出去請大夫?妙音心中暗想著,卻不敢在這時候說出來讓姨娘堵心,拿了藥膏就撩起簾子出去了。
“姨娘,您要不要吃點東西?”妙琴小心翼翼地問道。
郭靜君搖了搖頭,繼續睜大雙眸看著帳幔。
妙雪從小就跟著她,是唯一一個對她知根知底的人,推她出來當替死鬼,也是萬不得已的下策,本來已經能矇混過關,讓老夫人不再追究她落紅的事情,偏偏香爐的味道被察覺出來。
突然想起那個有一雙像星星般明亮的姑娘,叫隨喜是吧,如果不是她突然說起屋裡的香味怪異,老夫人怎麼可能察覺得到?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根本沒人注意到那香爐。
這小姑娘難道是故意提醒老夫人……
怎麼可能?才屁點大的孩子,會有那樣的心機嗎?只是湊巧而已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