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學起來,那可不就是給我送了位文武兼備的將帥之才麼!這杯酒敬得!敬得!”
在眾人的殷殷目光注視之下,楊不凡只得扔下排骨,端著酒杯站起來仰頭幹了,抹一抹嘴角,尷尬地笑笑。
場上又平靜起來,她把酒杯推到一旁,再也不理會對面熱切的目光,只顧埋頭大吃大嚼起來,看得身旁的六皇子一臉無奈。吃著吃著,冷不防打出一個噴嚏,不知背地裡又被誰唸叨上了。
杜妃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悄悄探頭到皇上耳邊,“陛下對這楊姑娘可還看得順眼?”
皇上點點頭,“倒是個非同凡響的女子。”
“您就沒看出點什麼來?”杜妃問得嬌嗔。
“那愛妃可看出了點什麼?”他笑著反問。
她眸兒一轉,眼光示意他向那姑娘的座位看。齊刷刷的一排矮桌一字列開了去,一張一張擺放的整齊有序,張張之間留著數尺的空隙,只除了他家兒子跟那姑娘的桌子,正緊緊地並放在一起,不留絲毫縫隙。抬眸再往桌後看去,兩個人兒肩並著肩腿挨著腿,狀極親密地相依相偎在軟墊上,這一個神采飛揚,眉開眼笑,嘴裡啃著只雞腿湊過臉去耳邊講了句悄悄話,那一個扯了扯嘴角,凝著千年傲氣萬年冰霜的臉上裂開一絲笑意,化開了冰封的酷寒。
他欣慰的點點頭,明瞭她在打什麼主意,“愛妃呀,你的心情朕也理解,只是咱家這個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高氣傲,拒婚拒慣了的,上次指婚之時已經讓朕顏面盡失,此次若一個不慎,朕怎麼下得來臺啊?還是靜觀其變吧,待他自己想得通透,若是有意,自然會向咱們提出來。”
杜妃聽了默然不語,心裡頭暗自計較。她這個皇兒啊,每每有人跟他提及婚事,談到哪家大臣的閨女賢良淑德,哪家將軍的女兒才貌無雙,哪家邊疆的公主正當妙齡,他便把臉一拉轉身就走,不管是什麼場合,也不管當著什麼人,真真把一皇城和滿朝文武的面子都給駁完了。眼看著東宮的太子妃三年抱了兩個娃娃,把皇后喜得合不攏嘴,自家這親親孫子的影兒還沒個著落。以前提過的那些姑娘他總是推三阻四,可對著眼前這個楊姑娘卻談笑自若,毫不抗拒,興許這一回總算有了盼頭?
這位楊姑娘麼,是個平凡的民間女子,本是攀不上皇家的,可是人家看起來勢力也不小,還受皇上賞識,大臣擁護,將來對自己的兒子大有助益也說不定。再說,自家兒子有龍陽之癖的謠言已經如燎原之火,在宮裡越傳越離譜,越傳越剎不住勢頭,趕緊定下親事,也好堵住悠悠眾人的口,讓謠言不攻自破,挽回皇家的體面。
不過,皇上這邊不動聲色,自己再怎麼著急卻是一頭熱。一個巴掌拍不響,總得找個人商量商量拿個主意,在一旁扇扇風點點火,炒熱了場子也好便宜行事。一轉臉正看見自家弟弟笑語晏然地與同僚對飲,心頭不由一動,這裡不是現成有個跟她相熟的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論了功行了賞,欣賞了絲竹歌舞,拜謝了天恩皇寵,這酒宴才總算近了尾聲。離了席的眾人作鳥獸散,誰也沒有注意到御宴前腳剛結束,後腳杜太師就被召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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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師出了宮門,心裡沉甸甸地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著,腳步也重得抬不起來,斂著眉毛揹著雙手滿懷心事地徐徐踱步。
適才他的皇妃姐姐眉飛色舞喜不自勝地談起楊姑娘,央著他在皇上面前說說話,為六皇子討個恩旨。談起她那皇兒以前是多麼的不可一世盛氣凌人,誰家千金都入不了眼,哪戶閨閣都不襯他的意,偏偏遇上這個姑娘時就如同千里冰寒盡化作一泓春水,冰破雪融,寒消霜散。事前事後的天差地別直讓她有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感。
嘆著氣苦笑,這種感受他又何嘗沒有?他家那個兒子,打過也罵過,罰過也勸過,千番管教,萬般訓誡,卻總是看不見當爹的苦心,在面前唯唯諾諾,轉過身依然頑劣,依然驕縱,依然不務正業,依然昏昏噩噩。父親盼子成龍的話他不聽,師長語重心長的話他不聽,偏偏在這個楊姑娘面前就變作了個溫順的貓兒,低眉順眼,不頂嘴,不抗拒,佯裝罵他幾句他還偏偏一副無比受用的樣子,垂著眸兒咬著唇兒,一臉的含羞帶怯,白嫩的雙頰像熟透的果子,偷偷抬著眼角往上瞄她的臉色,瞄著瞄著,果子更熟了些,笑意更大了些,腦袋更垂了些。
讓他這當爹的在一旁看著都不禁失笑,這是誰家的懷春少年啊……那麼羞澀,那麼乖巧,那麼恭順,幾時見過?
猶記得那日少年眼中堅定的神色,目中閃耀著璀璨的光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