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苛刻的必要。
王康微顫顫地站起來,毛紀已是站到了他的身邊,帶著一副為他悲哀的眼神看他,然後問道:“王康,老夫有幾個問題,你能據實回答嗎?”
王康的表情顯得有些呆滯,不過誰也不覺得意外,換做是誰受了這樣的羞辱,被人打了軍棍,怕都是這個樣子。大明朝的官若是被打了廷杖,那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事,可軍棍嘛……意義就不同了。
廷杖是一種殊榮,正如某流氓撩開自己的衣衫,露出他的刀傷一樣,可是軍棍卻是武人挨的,堂堂清流,堂堂讀書人,聖人子弟捱了軍棍,這打擊可是不小。
不過毛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雖然心中狂喜,不過臉上卻不敢顯露太多。
王康道:“下官一定如實稟奏。”
毛紀立即問道:“你奉本官之命前去皇家學堂,門前的衛士可曾阻攔?”
王康道:“只說不得入內,不過下官拿出了自報了家門便衝了進去。他們不曾阻攔。”
毛紀點頭,似乎是從中體會到了什麼。眼眸一眯,道:“那麼本官再問你。進去之後,你可說明了來意?”
王康道:“有過說明。”
毛紀繼續問道:“那麼徐謙怎麼說?”
王康道:“徐謙說要給他一些時間,而後突然命人圍了下官,將下官綁縛至堂裡問罪。”
毛紀深吸口氣,冷笑道:“還真是殺伐果斷。他打了你嗎?”
王康道:“打了二十大板,不過聖旨來了,才收了手。”
毛紀頓時來了精神,道:“若是如此,那麼老夫就直說了吧。徐謙,你稱王康有錯,那麼為何不將王康交由吏部治罪,他畢竟是吏部官員,是體面人,你用軍棍羞辱,可曾想過朝廷命官的體面和斯文。”
徐謙不鹹不淡地道:“他犯得是軍規,自然是軍棍處置,若是交還吏部。吏部會處置嗎?”
這一句反詰顯得有些無力,要知道這年代可不是根據法律條文來辨明是非的年代,靠的都是自由心證,所謂心證其實就是腦補。沒發生的事,你怎麼能一口咬定,毛紀冷冷地道:“你沒有送來吏部。就一口咬定了吏部不能處置,吏部在你眼裡。莫非就不是朝廷的衙門?你也是朝廷命官,也是讀書人出身。你這般有辱斯文,莫非就無罪了?”
徐謙亦是冷冷地道:“大人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
毛紀中氣十足,腰桿子挺直了幾分,厲聲道:“無非是討個公道,王康,你自己來說,將這些如何侮辱於你的事當著陛下,當著朝中袞袞諸公盡皆說了,你放心,到時,自然有人為你做主!”
王康一聽,眼中頓時迸出淚來,雙膝一軟,拜倒在地,泣聲道:“下官被人壓在凳上,被人扒了褲子,又在臀上墊上了半刀黃紙,隨即便有兩個人給下官行刑,下官……”
說到這裡,年近四旬的王康淚花閃爍,抽泣道:“下官那時,便是想死的心都有……”
毛紀聽著王康的哭告,宛如天籟之音,他開始注意大臣們的表情變化,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無二,此前大家只知道王康被學堂處置,倒也不覺得什麼。可是當看到王康一瘸一拐地進來,聽他如何被人侮辱,此時表情已經很不好看了。這種侮辱,甚至讓一些人有感同身受的感觸,甚至有人悄悄握起了拳頭。
毛紀心裡大喜,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煽動這股怒火,讓這團怒火最後成為他最後一張王牌,成為徹底葬送徐謙的一根稻草。
“只是……下官雖然捱了打,卻無怨無悔,下官違反了學規,也確實有魯莽之嫌,況且之前還出言不遜,說了許多胡話,這學堂雖然對下官百般凌辱,可這種事一碼歸一碼,有錯要罰,下官認了!”
聽到這裡,毛紀不禁呆住了,他的笑臉一下子僵硬,疑惑、錯愕,難以置信的表情在臉上閃爍。
怎麼回事,這傢伙被人打糊塗了?你被人這樣凌辱,正如女子已經失去了貞操,你居然還為這些強盜說話?你瘋了嗎?
“學堂就該有學堂的規矩,下官將心比心,若是在吏部,有人這般大膽,下官也一定嚴懲,無規矩不成方圓,況且那兒是皇家學堂,這皇家二字重若千鈞,下官那樣無禮,不但觸犯的是學規,更是觸怒了天子威嚴,為人臣者,觸怒天子即為不忠,這頓打不但打醒了下官,更是給了一個告誡,下官實在無話可說。”
王康的話分明是說:哥悟了,哥已經承認了錯誤,這一頓打打得好哇,不但打出了威風,還打出了國威,打出了一片新天地。
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