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之後,該誅的誅,該厚賜的要厚賜吧。”
眾人一起拜倒,道:“微臣遵旨。”
嘉靖的心思,大家都明白,那些道士,顯然嘉靖一開始就已經有了殺心,近來一些邊鎮要員的弊案,嘉靖想必也是有數,可是他不做聲,不代表他不會處置,反正他已經無所謂了,聲名已經狼藉,名聲對他已經沒什麼緊要,而他的兒子朱載基,登基之後卻要樹立威信,這些道人和邊鎮的武官,都可以在兒子登基之後,再行懲處,誅殺道人,可以得到士人的好感,誅殺貪墨的武官,可以震懾軍中,同時有人伏誅,就肯定有人要補缺,這補上來的武官,必定會念及到新皇帝的好處。
還有賞賜,嘉靖平時小氣,一直到了現在,也小氣非常,若說他此前小氣,只是天性使然,可是現在,這刻薄卻是蓄意為之,他越是刻薄,等到兒子登基之後,一改他的作風,對一些人大加升賞,那些人將自己和兒子做了對比,頓時就會感激涕零了。
這樣的安排,其實都是要穩固朱載基的手段,這些手段或許不值一提,卻也表明了嘉靖的一些苦心。
嘉靖沉吟片刻,道:“尤其是皇家校尉還有新軍,以及勇士營、三千營、神機營和五軍營,平時他們衛戍宮禁和京師,多有苦勞,屆時都要重賞,該封爵的要封爵,能晉升的就要晉升,內庫有銀七百萬兩,可撥付一批,從重犒勞軍士,務使他們心懷恩念。”
眾人又都口呼吾皇聖明。
而此時,嘉靖的臉色越來越晦暗起來,方才近一個時辰的折騰,已經將他最後一點的精神盡數消磨乾淨,他一臉疲態,目光變得渙散和無神,整個人幾乎已經沒有了氣力,便是呼吸,也變得艱難。
徐謙心裡不由一涼,心知嘉靖算是完了,他心裡不由生出悲意,整個自穿越之後,貫穿了自己一生的人,從此,再也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固然他的面容陰沉為多,他的笑多為冷笑,可是徐謙卻知道,嘉靖對自己,卻是真摯的,正因為這份真摯,才讓徐謙一路扶搖直上,才讓他漸漸培植自己的黨羽,才在新政之處,阻力重重之時,給了自己足夠的支援,使自己得以披荊斬棘,做出一番偉業。
徐謙突然意識到,自己失去的不是一個君王,而是一個朋友,一個複雜的朋友,這個朋友或許有太多的缺點,有太多讓人憎惡和噁心的地方,可是至少,徐謙看到了他光輝的一面。
他鄭重其事的磕了頭,精神疲憊,很想尋個無人的角落,不想聽到任何聲音,不想有任何人接近,他不想看到燈光,只希望在一個幽深的地方,好好的安靜。
可是他當然明白,這一切只是奢望,他還有許多事要做,這些事,不但關係到了嘉靖的遺願,也關係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徐謙無意去改變歷史,可是徐謙來到這個世界,某種意義來說就意味著這個世界必須改變,因為徐謙就是徐謙,徐謙不甘平凡,不甘平庸,不甘庸庸碌碌,於是他唯一做的,就是順著杆子往上攀爬,而攀爬的過程之中,就已使大明面目全非。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推動這個老朽的機器,繼續向前,雖死無憾。
嘉靖的目光,最後深深又貪婪的看了這個世界一眼,他的嘴唇蠕動,似乎連說話都沒有了氣力,可是靠近的人,卻能聽到這一聲低語:“朕自知朕天性涼薄,於臣工百姓並無益處,反使諸卿戰戰兢兢,唯有對徐卿,尚有幾分恩惠,徐卿,勿使朕抱憾……”
這句話很輕,猶如蚊語,徐謙卻彷彿清晰聽到了,他朗聲道:“微臣願粉身碎骨,陛下安心大行吧。”
嘉靖嘴角微微勾起,似是笑了,而後,他閉上了眼睛,在這個狡詐和汙濁的世界,終於走了一個陰狠毒辣之人,他帶著幻想來到這個宮殿,終於是失望透頂的離去,紫禁城裡,頓時傳出慟哭。
一個個太監,在宮中各處角落宣喊:“陛下大行了,陛下大行了……”
各個宮殿,點起了白色的燈籠,早已預備好的素服孝帽也盡皆穿戴,無數的人朝暖閣湧來,王太后沒有來,已是昏厥過去。
腳步匆匆的太監,給徐謙等人送來了孝服,將他們引到了旁殿暫歇,那個在床榻上曾經最為尊貴的人,此時此刻,僵硬不動,溫熱變成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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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大行
紫禁城裡鐘聲迴盪,整個京師,所有人明白過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