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1 / 4)

小說:雨夢遲歌 作者:北方網

碧荷幽泉,綠塘瀲灩,蓮影深淺不定。

我擦去臉上越來越密的淚,免得視線朦朧,折出的蓮花燈不夠精緻好看。

“媽媽,您嘴上不提,心裡一直等他回來的,是不是?爸爸倔強梗直的牛脾氣,在單位裡到處得罪人,受人排擠,被開除後下海做生意,受騙上當,破產負債。他也是一個可憐人,被生活打擊得理想破滅的可憐人……”

小巧的蓮花燈摺好了,我點燃一根半截的蠟燭頭,置放在蓮座上。我把蓮花燈輕放入池塘,指尖掠過涼水,冷入心脾。

指尖顫了顫,我繼續灑了一杯米酒,對月祭奠。幽暗的燭火順著淺淺的水流,飄過月亮的倒影,撞上幾片荷葉,一路向外。荷塘大約與外邊水系互通,是一汪活水。

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說,一盞蓮花燈,代表一個心願。

呆望逐漸離我遠去的微弱火苗,我的心願就是,媽媽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徹底放下爸爸,放下一生愁苦的根源,快快樂樂生活著。

星辰疏朗,雲霧淡薄。我閒坐著看稀稀落落的荷花,一時間有些茫然,孤獨無助的情緒讓我無所適從,不由得地吟起一首詩。

“秋陰時睛漸向暝,變一庭淒冷。佇聽寒聲,雲深無雁影。

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清夜永?”(注①)

我暗忖,周邦彥一生也不算坎坷,何以他的羈旅詞這般哀婉揪心?或許正是為了我這類喜歡顧影自憐的人吧。

“更深人來作陪,但相詢,佳人願否?”一聲低吟碎了滿塘寂靜。

我嘆息,回身。

果然是餘洛。

月下的他依然美好得不像凡人,凌駕紅塵俗物之上。瘦削的身量靜立在不遠處,風度翩翩,清悠眼眸沉靜內斂。畫一般的俊美五官,籠著淡淡的表情。

“如果同病相憐,就來吧。”我指指池邊為主人常設的湘妃榻。

他卻過來挨著我坐在地上,“在幹什麼?”

“祭奠考妣。”

他大概會以為我指的是喬相國夫婦吧。

出乎我意料,他說,“說點關於他們的事來聽聽吧。”

我很想笑,你難道沒有對喬相一家調查得一清二楚嗎?

我還是說了,說的是莫遲歌的事。

“我娘十八歲的時候,遇到一位年輕英俊,很有上進心的青年。他們如此熱烈地相愛,二十二歲時不顧雙方家長的反對,偷偷成親,然後生下了我。”

我隨手拈起一張紙疊起千紙鶴。

“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地過了幾年,後來我爹遭了重大的打擊,一蹶不振,從此消沉頹廢,一門心思花在賭博上,我家僅剩的薄產全輸光了。”

我說不下去,沉默地做我的紙鶴,好像它是我的寶貝。

餘洛轉頭看我,“再然後呢?”

“再然後……娘得了很嚴重的病,每晚心臟痛得無法入睡,可是爹冷冷對她說,家裡正缺錢,你還生什麼病,真是晦氣!我跪下來求爹不要再去賭了,給點錢找大夫看病。他卻一腳踹開我,頭也不回地走了。最後,娘對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絕望,拉著我的手靜悄悄死去,而爹那時正在賭坊裡吆喝得起勁。”

淚線爬下我的臉龐,我凝視掌中玲瓏的千紙鶴,笑道:“真是一個叫人傷心的愛情悲劇,是不是?”

餘洛嘆一口氣,寬大的手掌覆上我的,“遲歌,你失憶了,為什麼不連同這些傷痛一起忘掉呢?

那樣會快樂得多。”

全身一冷,我苦笑,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我真是一個蹩腳的撒謊者,這麼大一個破綻。先是說自己失憶,現在又把爹孃的故事記得清清楚楚,還能怎麼樣辯解呢?

“當我說亂編好了。”我淡道,抽回自己的手,無力再編話圓謊,也不懂得編。

“不,遲歌的感情是真的,這種感覺我再熟悉不過了,”餘洛盯著我,輕緩但堅定的語調,“還記得在這荷花塘邊,我們第一次邂逅,我說你眼中的沉痛讓我想起一個人,他和你有一模一樣的神態表情。”

他喚我的名字,帶一絲急切和脆弱,像漆黑夜裡找不著回家道路的孩子。

“遲歌,那個人,就是我呀。遲歌……”

父王和孃親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夫妻,一問一答卻刻板生硬,恭謙有禮。父王從來不進孃的臥室,下人們都傳說我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野種。

第二天,嚼舌根的人被活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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