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等風景名勝可是去過不少回的,對雲南並不算陌生,可那畢竟是前世的事兒了,現如今的雲南是怎麼個回事,胤祚心中還真是不太清楚,問這話的目的其實也並不是真兒個想了解一下雲南的風土人情。只是想讓李威烈在說話中放鬆一下神經而已。可沒想到李威烈一談起雲南來就是滔滔不絕地說了個沒完,聽得胤祚有些子一愣一愣地。
雲南是個很美麗的地方。可這時節的雲南卻是個窮山惡水的鬼地方,那裡苗、漢雜居,形勢複雜,苗族還有熟苗和生苗之分,熟苗還算好,偶爾還交個稅啥地,可一旦催逼急了,聚眾抗稅還算是輕的,就算是舉兵起來攻打縣衙也沒少幹過,至於生苗,那就壓根兒沒將官府看在眼裡,對敢於進山收稅的官吏從來都是一刀殺了。^這會兒的雲南不少縣說是有官府,其實壓根兒就沒有官吏,無他,派去的縣令不是被殺了,就是逃了,整個雲南也就是昆明周邊算是王化之地,其他地方則是亂糟糟地沒個法治。
歷任雲南巡撫都是以剿為主,一旦苗民生事,也不問緣由就發大軍進剿,只是山高林密,效果實在是差強人意。自打施世倫到任之後,採用地是以撫為主的政策,辦學教化民眾,鼓勵開墾荒地,派出官吏教導民眾使用各種農具,取消各種苛捐雜稅,盡力減低民眾的負擔,倒也作出了一定的成績,至少將王化之地擴大了不少,當地的經濟也有了一點的起色,可問題是施世倫這套法子並沒有得到雲貴總督蔡挺的認可,蔡挺一向是主張強硬政策,以殺戮來震懾當地苗民。
蔡、施二人政見不同,如此一來,問題可就麻煩了,施世倫這頭好不容易安撫了地方,那一頭蔡挺卻不時地發兵攻打那些苗寨,這一打就將施世倫忙乎了半天的成果給打沒了,兩人間關係能好才怪了,若不是施世倫是胤祚保舉之人,蔡挺不敢輕動,否則只怕蔡挺早就上本彈劾施世倫了,雲南七年換了八任巡撫,這裡頭除了一人丁憂,其他的可都是被蔡挺給參倒地。蔡、施二人不和原本也就這麼將就著下去了,可這回攤丁入畝的事兒一起,兩人間的矛盾就徹底地爆發了,起因就是施世倫強硬地在雲南推廣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的事兒。
按李威烈的話來說,雲南的普通百姓乃至熟苗都很是贊同此舉,而此二法也確實減輕了當地百姓地負擔,可當地地富戶卻不幹了,聯成一氣,就是不答應此事,不但明著阻擾丈量田畝的工作,還打傷了不少敢於執行此事地官員、衙役,而手握重兵的蔡挺不但不出面控制局面,反倒將施世倫叫去痛罵了一番,雙方的關係已經惡劣到了極點,聽說蔡挺已經上了密摺彈劾施世倫,具體情形如何李威烈卻不是太清楚。
蔡挺這人胤祚是見過的,也知道一點此人的事兒,老蔡同志打仗是把好手,平三藩之後就坐鎮雲南,至今都十幾年了,深得康熙老爺子的賞識,只是此人剛愎自用,向來不能容人,加之又是武將出身,對文官向來蔑視,別說是雲貴的官員們,就是上書房大臣他老爺子也不怎麼放在眼裡頭,就只服康熙老爺子一人而已。施世倫到任兩年才被參,已經算是個不小的奇蹟了,估計還是看在胤祚這個親王的面子上。參了也就參了,可問題是沒聽康熙老爺子提起過此事,胤祚也不知道康熙老爺子心中是怎麼想的,不過不管怎麼說,老施在雲南怕是不好呆了,除非胤祚能擺得平蔡挺。
“依李大人看來,攤丁入畝的摺子該不該在雲南實施?”胤祚聽完了李威烈的介紹之後,突地問了一句。
“這……”李威烈很是為難地不敢說下去,這也正常,涉及此等國策的事情,原本就得慎言,誰也摸不清聖意究竟如何,再者李威烈只是布政使,這等大事原也輪不到他來考慮。
嘿,孃的,這話問得有夠糗的。胤祚一看見李威烈臉色的猶豫之色就醒悟過來自個兒這話問得孟浪,如此問法任是誰也不敢答的,頓時笑了起來,換了個說法道:“哦,李大人在雲南日久,依李大人看來雲南該如何才能做到自給自足?”
朝廷每年要為雲南撥劃出糧餉等物資摺合白銀近一百萬兩之多,身為主管雲南財政的李威烈心中自然是有數的,此時聽胤祚問起這個話題,頓時有些子尷尬,想了想道:“下官以為若是能實施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或許能成事,再加上教化民眾,以改變其刀耕火種的舊習俗,鼓勵開荒,教授務農之本領,以撫為主以剿為輔,逐步將生苗轉為熟苗,最後實施改土歸流,雲南一省理應能做到自給自足。”頓了一下道:“雲南民風彪悍,光靠撫或是剿都是不成的,此不過是下官之愚見罷了。”
唔,這老李同志看樣子還是很懂雲南政治的,面色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