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知,只說我昏迷之後,他一直在我身邊。
心下雖悵然所失,但已無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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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帝一十七年二月,淮王行冠禮。依次授緇布冠、皮弁、爵弁,賜字仁熾。
之後,封地河西郡,並賜建淮王府。
為此,朝中有人提出異議,河西郡與匈奴接壤,幾朝幾代來歷經爭戰,當地百姓大量減少,田地荒蕪。況且只是封地,淮王仍可留京,何必大興土木。
不過,這中間,華太傅經賢妃一事,態度轉化了許多,士族也興不起什麼大風浪。而晉安王又樂見於此,大臣們也是作作樣子便又消聲下去,河西淮王府建事如火如荼。
接著,軒轅帝又頒下法令,在王候貴族中以各法選拔奴隸,優勝者即可脫離奴籍,成為平民百姓,由朝廷撥河西荒田賜給這些人,並免除頭三年的賦稅,從此世代農耕。同時,為了安撫王候貴族,補償他們的損失,朝廷又規定後三年的賦稅全部賞賜給他們。
軒轅帝在這個時候如此做,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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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花英剛剛綻放,柳條垂下千絲萬縷,而青年卻束起了發冠,專注於河西地域圖之上。
一轉身,春去秋來,冬往夏至,軒兒已開始蹣跚學步,不大會走卻要跑,所以經常摔跤,好在有阿澤跟在後邊,經常速度更快一步咬住他的衣服。那隻小狼,現在也有了名字,叫阿澤。穩婆說我陷於昏迷危急萬分之際,是它一口咬向我的胳膊,當時便將我從黑暗之中拉了回來。這個小東西,利齒尚未長出,如何咬得這麼疼?至今我的左胳膊上還有一圈牙印。
防不勝防,於是,我想到將椒房內的桌案椅榻換成圓角軟木製成。
皇上見我此舉不禁搖頭:“有以噎死者,欲禁天下之食!”
我撲哧一笑,卻又沉思,想到當初我規勸淑妃的話,更換一事便就此做罷。
我像是一顆陀螺,整日圍著軒兒轉,竟忽略了許多人和事。
而皇上也經常整日地待在宣室殿,他像是緊崩於弦上的箭,時時關注著河西的一切。
河西郡因淮王府的造就,以及一系列惠政佈施,慢慢開始人口密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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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皇權如日中天的同時,宮中亦是風平浪靜,未如皇上所說風起雲湧。
焰行漸漸不愛到椒房殿來,來了也是默默看著軒兒,難得吭上一聲。他與焰炔焰華仍住在東宮,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在宮邸學渡過。
而軒兒是嫡出皇子,椒房殿中便專門設有他的寢宮。
皇上即使很晚過來,也必要去看看他。有的時候嘆聲對我說:“真想把他喊醒陪陪朕!”
“其實軒兒的眼睛與朕的母后非常相像!”
“文周太后?”
“是啊,朕帶你去看她!”
我有些不明所以,宗廟裡供有文周太后的畫像,我是見過了的,眼角上行,鳳目凌威。
他看出我的疑惑,捏了一下我的手:“朕還未老到犯糊塗的地步!宗廟裡的畫像刻板得很,你沒瞧見都是千篇一律的那副模樣?!”
那麼,他要帶我去的地方是?桂宮?!
桂宮亦有文周太后的畫像,這我是知道的。那裡據說還有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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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高高的院牆過去,宮殿便落入眼簾。他停下來笑說:“這是桂宮,別人都以為有桂花成林,其實不是。我朝樂景帝為寵姬建下此宮殿,金玉珠璣為簾,壁嵌夜明珠,晝夜光明,如懸明月,故名桂宮。朕初搬來的時候曾想植下桂樹,風靜桂宮霧潤透,更染桂香萬千重,豈不正合了這宮殿的名?然而,父皇卻不允許!”
我不發一語,只是單單聽他敘述,那一段沒有我的過往。
登上高高的臺階,桂宮已不再有往日如月般光輝。侍衛合力一推,殿門徐徐開啟,如夜霧之中張開了漆黑的大口,誘人深入。裡面朦朧一片,而風中夾著濃厚的黴味。
進到裡面才發現,原來壁上夜明珠仍在,只是被蒙上了黑布。
皇上只掀起一塊,便已令滿殿生輝。
“三十五年前,朕在椒房出生。之前,母后一直住在桂宮,她家鄉在南方,受不了椒香之味。一直到懷了朕之後,才搬去椒室。可是,椒室不適合她,但為了嫡出的尊貴,亦只有勉強。”
皇上邊說邊走,我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壁上所畫,皆以簾子蒙了起來。當中一幅,想必就是文周太后吧?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