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子悅。真正該害怕的人是我。”雲澈自嘲地笑道。
“你有何懼?”凌子悅好奇道。
雲澈的手指在凌子悅的鼻尖上一彈,“那日我代父皇巡視御林,正巧遇上了丞相陸無雍。你猜如何?”
凌子悅側目一笑,“陸無雍軍功卓著,御林軍對他敬重無比,以他之命是從。”
“不錯。更有甚於,軍隊之中只有他陸無雍沒有我這個太子。君王若沒有容人之量自然不配為君,而陸無雍是個耿直之人,也絕沒有謀逆之心……只是……”
“只是他氣勢太盛,只怕早已不將陛下放在眼中。他日你若登基,他這樣的臣子,你只怕駕馭不來。”
27一朝天子一朝臣
“知我者,子悅也。”雲澈嘆了口氣,“最重要的是,皇命只怕沒有他陸無雍的軍令有分量!日後只怕君臣不分!他已經稱病在家,卻偏偏要在父皇檢視御林軍之時前來軍中,不就是要父皇看清楚他的威望,要讓父皇知道這個朝廷還離不開他陸無雍!子悅,你知道奔雲令嗎?”
“當然知道,奔雲令一直牢牢握在鎮國公主的手中,那是先帝臨終託孤交給鎮國公主的。且不說哪一日鎮國公主會不會用奔雲令來號令天下助成郡王上位,而以陸無雍的威望卻無需奔雲令卻能號令軍隊。倘若陛下真有一日與鎮國公主劍拔弩張,說不定還得低聲下氣去求陸無雍。”凌子悅笑了笑,“阿璃,你能想到的事情,陛下又如何想不到。只是這陸無雍若能放低身段看清楚自己的位份,將來也會是個輔君名臣。你所擔心的事情,交給陛下就好。”
“這樣啊……”雲澈的眉頭舒展開來,彷彿放下心中大石,看來這陸無雍當日在軍中只怕過分囂張,刺傷了雲澈的自尊。雲澈相當敬重那些有本事的人,能讓雲澈都忌憚,這個陸無雍危險了。
“睡吧,明日還要去拜見容老師,我已有好長時間沒有聽他講學了。”
凌子悅需要休息,雲澈不忍再與她說話,只得看著她垂下眼簾。
夜色深沉,天氣也已經轉涼。雲澈方才點在凌子悅鼻尖上時,便覺她鼻尖泛涼,不由得拉起被褥將她蓋緊。
數日之後,承延帝在雲頂宮宴請陸無雍。他畢竟是平定南嶺之亂的大將,還是開國七大功臣之後,陸氏與程氏兩族世代交好,也不奇怪他對程貴妃的兒子云映多加維護。從前以他的名望,就算他開罪於承延帝,承延帝還是忍讓三分。
雲澈坐在承延帝身側,與陸無雍正好面對面。
承延帝一面詢問他的身體是否痊癒,一面回憶往昔他的功績。
很快歌舞昇平,酒菜都上來了。
雲澈細細體味著承延帝所說的每一個字,這才發現凌子悅所言正中承延帝所想。承延帝此時所說的話無非是在彌補與陸無雍之間的君臣感情,若陸無雍知道感恩,那此人還可重用。如若不然,承延帝必要再有生之年為雲澈拔去這顆隱患。
陸無雍客氣地應和承延帝,一副君友臣恭的模樣。
雲澈只覺得假意的很,反觀自己與凌子悅之間才是十分真切。
今日正好是當年元光帝賜封開國七大功臣之日,每年此日,都要舉行宮宴對功臣之後進行封賞,以示當朝天子不曾忘記昔日功臣。今日赴宴者皆為雲頂王朝七大公侯,列席者為雲恆侯凌軒輊,也就是凌子悅的父親;光耀侯程敬,即程貴妃的伯父,其餘則是金素候、端臨候、鐘山侯,以及北望候陸無雍。七大功臣之首的趙雲謙因為沒有子嗣,所以其爵位也無人可繼承。
承延帝對雲恆侯贈與平巒山血玉,意興闌珊道:“雲恆侯,你生了兩個好兒子啊!長子凌楚鈺朕見過,是個人才,進退得當為人謙遜,詩詞接通,在帝都眾多士子中極富盛名。你的次子凌子悅,算是朕看著長大的,容太傅對他讚譽很高,日後定是輔佐君王擅諫直言之臣!你教子有方,希望將來你那個小兒子也能這般出息!”
“謝陛下隆恩!”雲恆侯叩首,心中卻惶恐。他只想凌子悅平安,根本不想她做什麼良臣。
陸無雍聽了之後,暗自一聲低笑。他的表情承延帝看見了,雲澈自然也看見了。
之後承延帝對其他功臣之後大肆獎賞,就連光耀侯程敬都被賜予十分名貴的南海紫珊瑚。
“程敬啊,雖然程貴妃與映兒令朕十分失望,但是朕知道你的秉性,你忠君愛國,朕是不會將家事遷怒到你的頭上。”
光耀侯連連叩首,謝陛下隆恩。
所有公侯都得了賞賜,唯獨陸無雍面前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