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店鋪,是木製而成,顯得單薄而矮小。店主人正用葫蘆做成的瓢,給每一個陶碗盛上漿。
漿很便宜,一個刀幣可以喝五六碗。玉紫拿了一碗,往口裡一倒,差點噴出來。
什麼嘛,這分明便是洗米水的味道,只是發了酵,有點酸。
當然,她只是差一點噴出來,不管如何,這漿還是挺解渴的。一入口,口裡便不那麼幹澀了。
宮喝完漿後,回頭見到玉紫低著頭,嘴裡喃喃不休,不由問道:“我兒何所思?”
玉紫抬起頭來,她雙眼發亮地說道:“兒知道有一種漿,味道甚美。”
宮卻不信,他問道:“比甘漿更美?”
甘漿,是由甘蔗和米制成的漿,清涼甜美,是貴族們消暑的飲品。
玉紫怔了怔,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甘漿是個什麼味。想了想,她老實地回道:“比剛才所喝的漿,美味甚多。”
她說到這裡,雙眼炯亮地看向父親,“孩兒今晚試製一些,父親明日便可嚐到。”
宮呵呵直笑,不置可否。他看著玉紫那灰樸樸的小臉,對上她明亮的雙眼,隱隱有點詫異:我這個孩兒,怎地有這麼多主意?
打定了主意,玉紫但忙碌起來。她用七個刀幣,購了一點大豆和米。在這個時代,大豆是庶民們常用的食物,很便宜,一個刀幣可以買上一斤。大米,卻是楚國等少數地方才生產,是貴族們才享用的食物。一個刀幣,只可以買到一兩。因此,玉紫購買大豆,只用了一個刀幣,買米,卻用了六個刀幣。
商隊是在貺城過夜的。
雖然是在城中,可是,如玉紫和宮這樣的身份,也只能睡在人家屋簷上,或把麻布鋪上街道,睡上一晚。
吃過一頓商隊提供的大雜粉後,玉紫把買來的大豆用樽裝起,泡上溫水,便入睡了。
第二天,她一大早便醒來了。
玉紫把樽裡泡得鼓脹的大豆拿出,來到城裡的井水旁。
這井水旁,有一個石磨。自從魯班發明石磨後,因它十分適用,這大街小巷,到處都有石磨存在。
玉紫把豆子放在石磨裡,便推起磨來。
隨著磨盤轉動,乳白色的豆漿汩汩流入了下面洗淨的石管中,再順著管道,流向了青銅樽。
把豆漿帶回後,玉紫就著火堆,把水燒開後,把洗淨的大米放在裡面。
不一會,水燒開了,她連忙把豆漿加入,繼續燒煮。
不一會,一陣濃郁的清香傳來。這種米漿,既簡單易做又微甜爽口,含有的豆香特別好聞,玉漿以前弄過一二次。
這時,眾人都已起塌,一個個忙著尋井水洗漱。
宮一回來,便看到玉紫盛起一碗漿,送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說道:“父親,請飲。”
宮呵呵一笑,端過漿,慢慢地抿了一口。
玉紫緊張地看著他。她知道,這個父親看起來不起眼,實是見多識廣。
宮砸巴砸巴嘴,半晌才說道:“這漿,甚是怪異,然,甚是可口。”
玉紫急急地問道:“比之常漿如何?”
宮還沒有回頭,幾個曾城的劍客圍了上來,他們拍著腰間的劍鞘,笑道:“小兒,怎地與你父吃起獨食來了?”
玉紫雙眼一亮,轉向幾人笑道:“今有美漿,請諸君一品。”
說罷,她跑到驢車中拿出幾個陶碗,一人盛了一碗。
眾劍客可不客氣,一仰頭,便把只是半溫的漿一飲而盡。
“好漿。”
“怪哉,此漿怎地不曾吃過?”
“善哉此漿。”
一陣讚美聲中,玉紫眼珠子一轉,她朝前面眺了眺,眼見前方絡續有馬車在走動。
當下,她盛起一碗漿,快步向前面走去。
不一會,她來到了那輛熟悉的馬車前。馬車旁,高冠博帶,長袍飄拂的公子出,正在眾人的籌擁上,緩步走來。
饒是來時,玉紫鼓足了勇氣,現在一見到他,她卻是一陣心虛。
剛想向後退去,玉紫一咬牙,還是從馬車後走了出來。
她慢慢地蹲下來,把漿碗置於頭頂,以一個庶民對上位者最為尊敬的姿勢,朗聲說道:“小人制得一漿,美味也,願奉於上君。”
公子出緩緩轉過頭來。
一對上他的目光,玉紫便反射性的低下頭去。這時,她的心,在砰砰地跳。她的手心,已經汗透。
她,實是有點緊張。但是,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