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早料到的。
誰讓那天……申世媛思來發笑、苦笑。這世上之事果真局局相套,就象沈世雅請求父親邀沉香公子入東宮作陪讀一樣!前有自己衝到沈府的‘試探’,後有沈世雅這樣體貼人心的‘安排’,事情往哪裡做哪裡想都似乎是應該的。可……沈庭太狠了!
那天之前,不管各人心裡打的怎樣的算盤,起碼錶面上看來,東宮這四個人處得很好。沉香公子陪伴太子讀書,申首輔的女兒與可能上位的太子妃交往甚密,於公於私都是好事。可是為什麼會那樣嗯?十月初八是沈世雅的生日。十三歲的生日!初時,葉世沉和申世媛都是那樣想的,也各自都準備了禮物。可是在看到太子驅了錦東閣院內的所有下人,領著沈世雅來到那株花露珍的珍貴山茶樹下時……味道變了。那棵茶樹的樹幹上同樣裹著錦紅的大綢,樹下香案供品林立,亦有一方雪白的絨毯。單看情形而言,確是佳景。畢竟那株花露珍開得極美!
可……
沈世雅居然今天不是十三歲,而是十五歲!
悄悄藏了兩年的歲月是為了什麼?這般公然讓葉世沉和申世媛看到,又是為了什麼?本便有些忐忑的心思,在聽到太子拈香禱告,說什麼天佑沈家,請恩餘沈門唯一血脈沈世雅一生平安順遂……
沈家唯一血脈?
申世媛聽得腳下一軟差點跌倒,虧得葉世沉從旁扶了一把。可是沉香公子的臉色也很難看!世人都曉得沈家不但有個沈平雅,還有一個沈效忠。這會子出來一個唯一血脈?只能解釋成沈平雅也好,沈效忠也好,都不是沈庭的種。既是這般,沈夫人這十數年的‘委屈’便成了真正的一場大戲!
瞞天過海哄騙世人倒還算是輕的,其中真正的蘊意卻讓葉世沉和申世媛同時冷寒。皇上在算計沈家,沈家何嘗又乖乖的被擺佈了?可即便如此,皇上仍然把葉錦天變成了沈世宗,又讓沈世雅住進了東宮呈儀殿。那麼就代表皇上的心意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經君心如鐵。
現在太子殿下當著葉世沉和申世媛這兩個看著親近,卻連明路子都不曾挑開的‘外人’面前說穿舊事……
“太子殿下這是要反擊了!”
申世媛想不太通太子的用意,回家便講給了父親。申鏡離聽後悵然發笑,哪怕再是在民間長大的,到底骨子裡流的皇室陰謀權術的血。葉錦天這半年來的長進著實驚人。雖不乏沈世雅的相幫,皇上在背後的絕對撐腰,就只論心術……
“太子殿下這是要你和葉世沉表明態度了。他要反擊,身邊不能沒有親信。你和葉世沉……”申鏡離捂額想笑,這場戲碼裡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我和父親談過了。”申世媛嗓子突然間有些發乾,想自己從小幫父親暗中行事,還是頭一遭讓耍成這樣。話頭在嘴裡滑了十七八圈才吐了出來:“父親說太子殿下德才兼備,勤勉刻苦,深得眷寵。我等盛華子民得遇英主,自當全力侍奉!”
好不甘不願的一番話呀!
岑染負手背立,笑看場中情形。葉琳華已經準備拋繡球了。梅花本便輕巧,又加上連日大雪冰壓,葉琳華今日看來定可'稱心如意'!
“賀家姐姐真是個好大嫂,這般照顧妹妹。”繡球飛去花雨霏霏,灑了琳華縣主一頭一身,連手心裡都滿滿全是喜花紅梅!“只可惜天無完月!”抓得越多,丟得越狠。
一如父親嗎?
申世媛身冷苦笑。父親在李氏手下當了十幾年的次輔。原想著終有出頭之日了,卻不料今日種種皆是他人多年安排。還以為置身事外,看他人笑談。卻不料自己才是被盯的那隻螳螂!
就像沈平雅,催產早生以為得了一個'平'。卻不想連'沈'都是假的。可笑她們母女還在京城裡大打悲情牌,四處以無助示人。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為了什麼,出了什麼事!
“父親要我問……您,殿下要他做些什麼?”投明狀的內容,還望明示。
岑染扭頭看看申世媛,從來沒有指望過可以一次性徵服哪個人,申家父女的小心思現在不是問題。問題在於……
探手入袖,摸出一紙薛濤箋,上面林立皆是工部官員名諱:“三天後朝會上,太子哥想看到這樣的奏摺。封筆前,必須各就各位。”
伸掌
李氏後族全數伏誅,留下諸多肥缺。可吏部考績自六月交上去後,卻是再無動靜。
皇上在想什麼,如今是益發無人知曉了。
越是這般便越無人敢出頭說話!
這樣的怪局,終於在臘月初五的朝會上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