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膝頭,身體不禁一晃,一個人影兒罩了過來,胤祥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寧兒,小心些。”胤祥的聲音壓得極低,彷彿在努力剋制著什麼,手熱得如同著了火,我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眼眶一陣酸熱。若說方才聽年氏那樣信口一說,我還只是有些驚疑不定,那現在我寧願被人說婚前不檢點,也希望她所說的是真的。
沒走兩步就到了德妃坐著的暖炕前,胤祥小心翼翼地讓我坐好,又有些手足無措地想幫我整理,可手伸了伸終還是剋制著縮了回去。他轉身往一旁的太師椅走去,我順勢看了一眼,一雙天青色的麂皮靴子瞬時映了眼簾,胤祥的腳停在了那雙靴子旁邊,他一撩衣襟兒坐下了。我不露痕跡地轉回了眼,稍稍吸了吸鼻子,這才抬頭看向德妃,心裡不禁一激靈,可又強自鎮定地與德妃對視。她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緩緩垂下目光瞟了一眼我的腹部,又抬眼看向我的臉。雖然是在看我,可她眼中卻有些迷離,彷彿一時間陷入了對過去什麼事情的回憶中去了。
對於德妃,一直有一份隱隱的畏懼存在於我心底,我對這個看似溫和的女人,向來是能躲就躲。可方才胤祥的表情卻給了很大的勇氣,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肚子上,背脊卻挺得越發地直了。
屋裡眾人也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種種揣測的目光,像X光機一樣,在我周身掃描著。估計年氏方才那番自以為是的笑話也都把她們驚到了,在這些女人眼中,我大概就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雖然我自己對於能不能的問題,也一直懷疑著,但我並不在乎。可方才那拉氏、鈕祜祿氏還有德妃的眼光、表情才讓我切身體會了,胤祥這些年所受的壓力和閒話,心裡不禁泛起類似於委屈的情緒,眼眶也越發地熱了起來。
德妃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神也漸漸恢復了清明,正與我的目光一對,她明顯地微微一愣。我雖不知道自己目光裡到底包含了些什麼,但是為胤祥心疼的感覺超越了一切,我直直地看著德妃,臉上雖恭敬,眼光卻毫不退讓。
屋裡越發安靜了起來,就這麼過了會兒,德妃突然微微一笑,表情有些無奈又彷彿有些憐惜,只是看起來朦朦朧朧的,恍若罩了一層薄霧,並不真實。我情不自禁地怔了怔,眼看著她慢慢伸出手來拽過了我的手,手指有些冰涼,不緊卻令人不敢掙脫地握了起來。她用另一隻手在我手背輕拍了兩下,突然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你這孩子,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低低地吸了一口氣,不禁有些驚訝,除了康熙皇帝與我那次密談之外,德妃是第一個表現出在跟“茗薇”說話的人。底下也隱約傳來了一絲抽氣聲,我偏了眼去看,卻看見了那拉氏因為某些事情吃驚而張大的眼,她正有些呆愣地看著德妃。
我忍不住眯了眼,可沒等我再細看,她表情一滯已迅速地低下頭去,只是拿手帕子掩飾地沾了沾唇邊兒。我不經意卻快速地調轉了眼,正好看到德妃從那拉氏身上收回的目光,眼底的壓力一如她同我“談心”的那次,我忍不住手心一涼,冒了些虛汗出來。
德妃表情如常,彷彿剛才什麼也沒發生,手還是牢牢地握著我的。她正要開口,門口簾子一掀,一箇中年太監走了進來,一個千兒打下去,“奴才何義給德主子請安,太醫已經候著了,您看……”
德妃點了點頭,“起來吧,今兒是哪位太醫當值呀?”
那太監一躬身,“回主子話,是太醫院醫正林德清。”
“唔。”德妃揮了揮手,“你去讓他來吧。”又回頭對我笑說,“寧兒,先讓丫頭們扶了你去裡屋。”她頓了頓,又說,“不管怎樣,看看總是好的,嗯?”
我一低頭,低聲應了句:“是。”心裡卻想著,不管怎樣嗎……
一旁的丫頭們早已走了過來,伸手扶了我往裡屋走去。胤祥身子一動也想跟上來。我對他笑了笑,示意無妨。胤祥一頓,想了想,就對我暖暖一笑,又坐了回去。可身後那道炙熱的視線直到門簾放下,彷彿還緊緊地貼附在我身上,至於另一道……我微用力地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再去想。一旁的丫頭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卻也不敢多問,只是伺候著我躺好,又放下了簾子。
就聽著屋外的德妃讓那拉氏她們去另一旁的耳室先回避一下。雖然這是規矩,可經過方才那一陣,我隱隱覺得德妃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一個跟我來之前完全不同的決定,方才那拉氏的表情也說明了一些……只是不知道這決定對於我而言,是好是壞罷了。
聽著屋外窸窸窣窣的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響過,想必那拉氏她們已經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