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寨子,此地比鄰湖廣,屬於傳統意義上的三不管地區,因此也是趟將們安營下寨的好地方。鎮嵩軍經略大勝寨,卻也有不少年頭了。做趟將的,難免有失手的時候,有個安穩的巢穴,比什麼都重要。
這寨子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又積蓄了許多錢糧、軍械,乃是一處得天獨厚的避難所。邊軍進入河南之後,八營亂軍連戰連北,王天縱、劉鎮華見勢不好,帶著自己的嫡系部隊,就往光山方向撤。謝種寶、劉甲斌也只好帶著隊伍跟著下來。一路上,官軍追的緊,連輜重全都扔了,才僥倖逃到大勝寨。
以往的戰鬥裡,趟將雖然不及官軍,但是仗打的並不費力。河南本地的兵,也是苦的狠了,趟將們開大戶,吃富豪,腰包鼓的流油,與那些剿匪軍就打起了默契仗。官兵一衝鋒,亂軍就扔錢,官軍得了錢就不追了。有時亂軍反撲,官軍知道這是他們缺糧、少箭,就把輜重物資給亂軍留下。因此,當初剿匪的局面是匪來兵不見,兵來匪無蹤。這樣的仗打的誰都沒有壓力。
可是邊軍一進河南,這種打法就行不通了。那些邊軍眼裡。人頭就是錢,人就是會走的銀票。哪管你那許多。拿了刀便砍。趟將們善於打劫,卻不善於打戰。畢竟出來當強盜是求財。不是玩命,善於打戰的早就餓死了。一對上朝廷精銳邊軍,崩潰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尤其不少兵有了錢,就只想著開小差回家買地討老婆,戰鬥意志薄弱,更是無法組織有利的抵抗。當初亂兵聲勢最大時,號稱八萬虎賁,席捲中州。如今到了大勝寨檢點人馬。幾路聯軍合計,不到四千之數,對外也只好號稱有兵一萬,仍堪一戰。
本來王天縱還覺得敗的太慘,這麼點人馬,談招安又能談出個什麼條件?可是等到了大勝寨,開啟庫房之後,他卻犯愁道:“咋還剩這麼多人,這可怎麼開飯啊!”
按著帳面上的數字。大勝寨內應該還有存谷三千三百石左右,足夠大軍吃上兩個月。可是開啟庫房之後,即使不過秤,王天縱也算的出來。這裡的糧食絕不會超過八百石。
兩千五百石的大缺口啊,這拿什麼補?他氣的抓來管倉的頭目,就要三刀六洞。可那頭目卻一把鼻涕兩行淚的喊冤“這是少當家的條子。我怎麼敢不放行啊。”
原來河南兵變一起,糧食的價格就節節攀升。王天縱的大兒子,看準這個商機。做主把大勝寨的糧食拿出來賣。賺的錢,都帶在了自己老婆身上,讓她去了老營。王家三個兒子,明爭暗鬥不是一天。大少爺有這種心思,王天縱也能理解,可是這是要人命啊。
等到開啟軍械庫,連劉鎮華都要吐血了。這就是自己歷年積累的軍械?鈍刀斷矛,弓都軟的沒力氣,箭矢、鎧甲的數字,根本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也是大勝寨太平的久了,從上到下,全都懈怠起來。各路架杆七拐八繞的找路子,讓王天縱、劉鎮華等幾位大當家的公子、愛妾、小舅子們寫條子,把庫存的軍械倒賣出去。少林、嵩山,都是他們的大金主。
為了勉強對上數目,戰場上的破爛,戰鬥後損壞的廢舊器械,就都當做新品,進了庫房抵數。時間一長,連管倉都沒了打理的心思,房子漏了,懶得修補,下了大雨也不去關注。結果有數的部分弓弩全叫水泡了,也成了廢品。
這支殘兵敗到此間時,已經是輜重盡失,糧不濟日,兵甲不完。本以為在這能得到充分的補給換裝,沒想到,卻是這種情況。劉鎮華道:“沒辦法,只好先給他們發一發軍餉,鼓舞一下士氣。”
那管倉聽了發軍餉三個字,連嘴唇都白了。墨跡了半天,才說道:“前些時,陝西那邊有人用錢,數目非常大,利息也挺高的……”
陝西河套股的事,引發的現金荒,也波及到了河南。信陽這邊便有人出來做放貸生意,這人信譽好,後臺硬,按說是不怕人賴帳的。可問題是現在邊軍眼看就要追到山底下了,誰還敢作死去信陽催收債款?
劉鎮華只覺得一口老血到了喉嚨邊,恨不的一刀斬死這個管倉,才能出氣。可是偏生這個管倉是老部下,還和自己的衛隊長換了帖。殺了他,怕是部下就要譁變,眼下這時候,可是不能再內鬥了。
王天縱也知這裡面的干係,只得把那管倉推了個趔趄,吩咐一聲“把這狗頭拉下去,重打八十軍棍。請幾位大架杆來,咱們商議個章程吧。”
四位大架裡,劉甲賡出身開封望族,不是綠林出身,與另三人隔著一層。謝老道與劉、王二人還有過節,彼此也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因此他反倒與劉甲斌暫時結盟,免得被鎮嵩軍給吞了。
目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