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繼承了肉身的記憶後,知道自己朝夕相處的叔父叫鄭承憲,自己所處的朝代是明朝萬曆年,便暗叫:這真是老天掉餡餅,上天待我何其恩厚!
鄭承憲本人沒什麼了不起,可是他的閨女,自己的堂妹,那個天天在自己屁股後面轉悠的小黃毛丫頭,可是將來能把大明朝鬧的天翻地覆,堪比妲己、褒姒的妖孽人物,大名鼎鼎的鄭娘娘!傳說中萬曆的真愛,禍亂**的妖婦,明末三大案,哪一案能少的了她?
一來是知道這家人未來發跡;二來既繼承了這肉身的身份,自然也得繼承他的家族關係,因此他便主動負擔起照顧這一家人生活的重擔。
彼時鄭家家境貧寒,日月艱難,便有婆子上門勸說,“眼看都這個家境了,一個姑娘人家,白白浪費米糧,又不能幫補家用。養在家裡,全無用處。不若賣了給人做丫頭,既給家裡省些口糧,還能賺分月錢,將來若是抬舉成了姨娘身份,那便一步登天。咱縣裡王大官人前年剛沒了正室,這若是伺候的好,再給王家添丁,便是填房卻也有份……”
鄭家的若男姑娘雖然年幼,卻是極有主見的,聽了這話,便跳出來罵。鄭國寶一旁幫腔,將這婆子趕了出去,又對著叔父道:“叔父放心,有小侄在,管叫咱家不至於捱餓!”
他既然發了狠話,便要有所行動。靠著個秀才功名,便做起土刀筆的營生。明時訟棍一詞,是指一般人代理詞訟,上堂先要挨一頓棍子,可是當了秀才,就不用捱打,因此這種黑律師的工作,在李鋼看來簡直就是為不受司法管制的秀才們量身打造啊。
至於說這營生不是正道,這也沒辦法,雖然繼承了原本鄭國寶的記憶融入生活倒無壓力,可是讓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青年,去考科舉,簡直是找大姑娘要孩子,強人所難。所謂什麼x六首這種人,說說就算了,真以為科舉那麼容易考?
到了後來他更是為了全家的生計去販私鹽,結果這一趟下來沒賺到什麼錢,反倒與衡山派劉三爺的千金,有了些瓜葛。好在歷史沒偏離大的軌道,自己妹子先是選了秀女,後又成了貴妃、皇貴妃,自家頭水漲船高,自己在錦衣衛內任了職不說,還組織了一干人馬抄拿攤位,凡是敢不交稅的就拿東西。取了個“無敵大隊”的名字,在京師耀武揚威,將那些大小行商趕的狼奔豕突聞風喪膽。乃至京師一府兩縣,提起淨街鑼鄭國舅,全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既然發跡,便想著去了結舊日的緣分,前往衡山,去見劉小姐劉菁。正好趁著這次出京避難的機會,完了這心願。哪知他在南京辭別勳貴,前往衡山縣,可是沒想到船到中途,居然遇到了江湖中頗有名氣的“滑不留手”遊迅。
說來這遊迅武藝並不算十分了得,只是為人狡猾,在江湖上也頗有些人脈,訊息靈通。只是這人手腳不大幹淨,愛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有一次使用假銀票,結果撞到山西票號的頭上。要知大明朝此時,晉商是一等一的難惹,王崇古、楊博、乃至前首輔張四維都是晉商人家,彼此之間又結姻親,盤根錯節,榮辱與共。這幾位大人物,誰拔根寒毛下來,也比他遊迅大腿還粗。只為這假銀票的事,險些便叫他丟了性命,多虧被錦衣衛的人救下。只是這世上向來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既然欠了錦衣衛的人命,人就得給錦衣當線人。
這次他也是探察到一件大訊息,嵩山派預謀對劉正風劉三爺不利,急忙前來鄭國寶處報信。鄭國寶聽了這訊息,急的心如火焚,偏生離南京又遠,再回去調人,肯定是來不及,只得硬著頭皮,以手頭人馬硬闖到衡山。
衡山縣,武力不強,縣內衙役、弓手連同民壯,也不超過四十人,其他能依靠的便是草市、雷家埠兩個巡檢司。結果到了地方才知,雷家埠巡檢司的巡檢言登山卻是指望不上,草市巡檢司的弓手不過五十名,這點人加起來還是大為不足,何況具體到臨陣時能用多少,又是個問題。
孫大用道:“國舅,要說這衡山縣也是衡山派的基本盤,怎的被人踩上門來,卻連個自衛之力都沒有?”
鄭國寶吐了口唾沫道:“衡山派?莫大拉胡琴行,管理門派弄銀子可不成。衡山派,在他手裡算是毀了。”
其實這話說的也有失公道,與其說衡山派在莫大先生手裡沒落,不如說莫大接過來的,本就是個爛攤子。江湖上此時講究是有派就有田,畢竟一個門派那麼多弟子門人要張嘴吃飯,錢從哪來?劫富濟貧這種強盜行徑,只能一時,不能一世,先不說大戶家裡的護院不是好惹的,有那霸道的手裡還有火銃。便是這勾當幹多了,官府找上門來,那也是萬萬抵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