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性命將這國舅斃於掌下,可是一想到家中還有比自己閨女還小的小妾,還有滿堂兒女,便有再大雄心壯志,也消弭於無形。聽到陸擺一喊,也算是給了自己臺階,將來追究起來,可以說命令不是自己下達大,便附和道:“交人吧。”
那名嵩山弟子見師父發話,只得收了匕首,其他嵩山弟子紛紛收了匕首,退到一邊。劉菁叫了聲“娘”。一頭撲進母親懷裡,二人其實分別時間不長,但卻是在鬼門關前晃了一遭,抱頭痛哭。劉正風只是恨恨道:“幾位師兄,這份大恩大德,劉某記下,早晚必要報答。”
丁勉也不理他,只是看著鄭國寶頂在他額頭上的短槍,鄭國寶的槍口還未挪開,卻見外面跑進來幾個黃衣嵩山子弟,“大事不好了。外面來了許多莊稼人,兇悍的很,咱們的人剛一過去搭話,便被打死了幾個。”
陸擺道:“國舅,人我們已經放了,您還請將人馬約束起來,彼此留些情面為好。”
鄭國寶卻收了火槍,後退一步道:“陸老師,這農夫可不是我叫來的,我估摸著,八成咱是趕上民變了。”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看著那群大呼小叫的部下,劉汝國暗自搖頭,心中唏噓不以。終究不是自己在蘄州的那支部隊啊,眼下這些人馬,有組織無紀律,根本難堪大用。可是蘄州一敗,全軍覆沒,首領梅堂陣亡,連自己的家小都沒帶出來,連親兵隊都敗光了。在這支隊伍裡,他雖然名義上是首領,可部隊卻全都是言家的佃戶及宗族,一個外人,根本掌握不住部隊。因此饒是他揮舞令旗舞的胳膊發酸,可連一個看他的都沒有。
後世主人公穿越到古代,振臂一呼,喊一聲打土豪,就能引的無數老百姓簞食壺漿,為王前驅。這個只能說是主角光環作祟,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振臂一呼的後果,只能喊來巡檢,然後被送去明正典刑。老百姓憑什麼聽你的?我家世代種張大戶的田,做他家的佃戶,我們才有地種,才有飯吃,如今要去搶張大戶,我們還有沒有良心啊?錯非是反固死,不反亦死的亂世,否則老百姓哪那麼容易造反。
即使到了那種亂世,你站出來一呼,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身份。這就彷彿紅星的浩西哥與牛欄山的喜鵲哥對砍,一個路人甲站出來喊:“大家有話好說,都是出來混的,有什麼話不能坐下,喝茶講清楚。”看看有誰會理他。沒有比他們更大的背景,或是幾百個小弟,怎麼鎮的住那兩路人馬?造反同理,一個不知所謂,沒幾個人認識的小癟三,有什麼資格統帥群雄,逐鹿天下?因此,往往是小說中充當低階嘍羅小boss的小土豪,更容易成為起義軍首領。
劉汝國出身工匠,做過武術教頭,能舉重數百斤,耍得一手好槍棒。每到一處,就公開進行武術表演,靠教授槍棒結交百姓,為人又豪爽耿直,崇俠尚義,人稱“鐵面太師”。按今天的話說,就屬於有活力的社會組織中,高管一級的人物。在蘄州跟隨梅堂起兵,大敗之後,他本想到太湖召集宗族,再行舉義。可到了衡山縣時,卻被雷家埠巡檢言登山留住,邀來共謀大事。
言登山是衡山縣言老太公的兒子,家中也有大片良田,大筆的傢俬,按說不會幹這殺頭謀反的勾當。只不過言家與劉家田地接界,結果幾次搶水,都被劉正風帶的劉家軍打的落花流水,吃了大虧。言老太公一怒之下,不惜血本,把兒子送到與嵩山派合作辦學的神嶽武館學徒三年,圖的就是掙一個嵩山派認可的朱印許可出山證明。又花了一筆錢,為兒子運動了一個嵩山派內門弟子身份,得名言登山,從此便算做嵩山副掌門湯英鶚的門徒。
可問題是江湖上湯英鶚的門徒太多,畢竟只要六百兩就能換一個湯副掌門親傳弟子身份,這價碼也不算黑,於是掏錢的人多。從雲南到京師,到處都有湯副掌門的親傳子弟,物以稀為貴,這親傳弟子一氾濫,於江湖上威懾力不足;而且嵩山派再威風,鎮嵩軍名聲再大,也只是在開封,到了衡山便不大好用。結果言登山藝成歸來,言家依舊是處於不利地位,搶水該吃虧還是吃虧,地該被侵佔還是被侵佔。
後來還是言老太公咬牙賣了一部分地,給兒子運動了個巡檢身份,又把幾十個言家弟子都塞進了雷家埠巡檢司,這才讓局面大為改善。可言老太公揚眉吐氣沒幾年,就聽說劉正風又結交了一位京師裡的大人物,據說是與大張宰相喝茶,小張宰相下棋,出入申相府無人敢攔的遮奢角色。
後來更聽人說,劉正風居然靠張大人打通關節,花錢要運動一個實授參將的身份。這一下言老太公便坐不住了,自己兒子無非一巡檢,見個知縣便要跪接跪迎,若是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