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降吐了口吐沫,狠狠的道:“狗日的耿長書終於來了,兄弟們,準備為戰死的兄弟們報仇,都給我把彈夾填滿了!”
對於已經習慣了只要自己一出擊必定能夠穩定戰局的機步旅何大旅長來說,今天這仗打得窩囊。好幾次明明覺得能夠拿下來了,可是,便在距離高地最頂層不過十幾米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鬼子再次露出頭來,一陣三八大蓋的槍聲裡、甜瓜手榴彈的爆炸聲裡,衝鋒的部隊不得不再次撤下來,而一個來回總是難免要丟下幾具甚至十幾具屍體。
開始,何大旅長是不信邪的——“難道我們機步一團離開戰車團便什麼都不是了嗎?”他這樣大聲喝問機步一團的團長秋鴻銘。
秋鴻銘因為部下傷亡慘重,兩隻眼睛早就紅了,聞言吼道:“狗屁!下面老子親自帶隊,我就不信……”話沒說完,一發流彈飛來,他“唔”的一聲,抱著左肩趴了下去。
何正降急忙喊醫務兵,然後扶起他問道:“沒事吧?”
“沒事,被蚊子咬了一口。”頓了頓,秋鴻銘不甘心的問:“旅座,這仗打的,為什麼?軍座為什麼不直接讓大炮將這裡轟平?!”
這個問題其實困擾著大多數機機步一團的官兵,何正降當然早就想過了,他咬咬嘴唇說:“也許軍座想節約炮彈吧!”
“屁,兄弟們的性命是幾發炮彈能夠換取的嗎?我……”
見他出言不遜,何正降臉色一變,喝道:“秋鴻銘,注意你的言辭,你小子想攪亂軍心啊!”飛快的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沒多少人關注這裡,他鎮定了一些,低聲道:“你小子的思想有問題啊!怎麼?沒有大炮我們就打不過鬼子嗎?你小子在軍校上的課都給忘姥姥家了?”
秋鴻銘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了不妥,此時怏怏道:“我就是心疼,多少好兄弟啊,這就走了!”說著,他的眼睛紅了,幾欲掉淚。
機步一團出現如此大的傷亡,何正降也感到十分的憤怒和難受。本來,對於小長官這回的佈置,他也頗多怨言,在他看來,如此硬碰硬的硬撼第40旅團,真沒這個必要。他甚至想,為什麼不僅僅咬住,然後等天明讓空一師來解決呢!幾百枚炸彈的事而已。現在,見秋鴻銘說出了誅心之言,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他開始嚴肅的考慮這個問題,稍後說:“老秋,你這個說法我不贊成。我們和小鬼子之間的仗還有的打呢,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坦克還有大炮的支援,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們失去了坦克、飛機、大炮,難道我們就不打了?!同樣的道理,如果我們沒有了代步的卡車,那麼就不能用腳行軍了?!”
秋鴻銘沒想到這麼多,他嚅囁道:“旅座,我就是覺得窩囊!這讓我以後如何去面對兄弟們的家屬啊!不少人在出徵前可是特地拜會過我的,我也答應他們了,要把兄弟們都安全的帶回去!”
“別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軍座不是說了嗎?真等到能將小鬼子趕跑的那一天,我們之中也指不定能活下去多少人呢,也許全部戰死也說不定。怎麼?那樣的話你就不參軍打鬼子了?”
兩人正說著話,王大有跑了過來,看見何正降急急的道:“旅座,這仗沒法打了啊,我們三營現在就剩下九連還完整,七連、八連加起來都沒有一個排了!”
三營因為之前的戰鬥,本就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損員,這一次攻堅戰,又拼的最兇,出現這樣的傷亡也就難免了。
何正降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喝道:“沒法打,沒法打也要打!當兵的死了班長上,班長死了還有排長呢,就是實在沒人了,不是還有你我嗎?告訴兄弟們,別指望後撤,第40旅團的鬼子敢用毒氣彈招呼我們,我們就一定要血債血償!”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惡劣,頓了頓,緩和點語氣,他說:“好啦,戰車團上來了,讓兄弟們準備報仇吧!”
“耿長書他們上來了?太好了!旅座,我請求讓我們三營先上!”
何正降見他一聽見坦克部隊上來了,立刻便從軍座所言的“楊白勞”變成了“黃世仁”,笑了,罵道:“滾吧!我們一起上,奶奶的,老子非親自剁下山下奉文的腦袋不可!”
何正降等學兵軍軍官在為已方的巨大傷亡感到憤慨和心痛的同時,第40旅團旅團長山下奉文少將此刻的心中也像百爪撓心一般的難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現在想將手上剩餘的芥子氣毒彈全部打出去。當然,因為一開始所屬炮兵部隊就遭到了學兵軍炮兵的定點打擊,現在他這一意yin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學兵軍的進攻前所未有的兇悍,其戰術相當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