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長明燈,直線般一字排開垂天而來。
一切如前。
卻已永不如前。
秦長歌極慢極慢的笑了下,一絲笑意也無的眼睛,盯著那男子,“軒轅吟,別來無恙否。”
男子微微俯身,“小師妹。”
“不要這樣叫我,我已不是你的小師妹,你也不是我的三師兄,沒見我直呼爾名麼?”秦長歌淡淡道:“軒轅吟,今日我來,你們想必都知道為什麼,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你們一個個的攔著,讓我血濺五步或者你們血濺五步。”
軒轅吟不動聲色的聽著,寬大的衣袖在風中微微搖動。
“第二,讓我過去,讓我親口去問師祖,為什麼。”
微微笑了笑,笑容裡滿是修行者的清散意韻,毫無煙火氣,軒轅吟隨即垂目,道:“師祖已於去載羽化,您是見不著了。”
“那師父呢?不會也羽化了吧?”秦長歌笑得諷刺。
“師父在太微閣,”軒轅吟道:“他閉關已有數載,連我們也未能得見。”
“哦,”秦長歌攏手袖中,笑吟吟道:“軒轅吟,我沒心情和你們有謙有讓的廢話,你給我個準話,是打是殺是圍攻?反正今日我便只剩下一口氣,爬也要爬到太微閣前,和咱那師父,哦,我應該叫清玄上人,和清玄上人說說體己話兒的。”
“小師妹,你從來都是這個性子,”軒轅吟不答她的話,只微笑道:“當年師祖在眾弟子中挑選下山人選,力排眾議選了你,你可知道為什麼?”
“不會因為我是女子吧?”秦長歌諷刺的一笑。
“你說對了。”軒轅吟垂目,平靜的道:“你在門中時日不算長,有些事你還未完全知道……不過,千絕門最重要的一條鐵規,你想必也知道。”
“凡入世弟子,無論怎樣官高爵顯,不得覬覦大位問鼎皇權,否則必以天法懲之。”秦長歌緩緩背誦,譏誚的看他,“……難道師祖是因為女子絕不會問鼎皇權,才選了我?沒這道理吧?前面那麼多下山的弟子,都是男人哪。”
“我說了,有些事你未必全知道,”軒轅吟負手而立,山風中衣袂獵獵,“在你入門之前,師祖曾經給千絕門後續命運承繼做過推演,得出的結果是必有弟子踐極九五——你知道的,這對於以輔佐帝王,立誓永不染指皇權,並極重聲名的本門來說,不啻於毀滅性的打擊,一旦有弟子違背這條鐵規,千絕門有何面目再面對天下人?有何面目再為帝王師門?”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特意選了女子?”秦長歌若有所悟,慢慢道:“……原來如此。”
“我說到這裡,以你聰慧,當知根由,還有什麼不解的,你去問師祖吧。”軒轅吟讓開身子。
秦長歌看他一眼,突然道:“那件事,你有沒有參與?”
“師門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軒轅吟語調平緩,“我永遠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
要到太微閣,必須先經過二師兄的澄心軒和大師兄的出岫居。
澄心軒內,性冷如冰,卻也最崇拜師門的二師兄帝絕,冷然立於軒門前,注視著“千絕棄徒”施施然而來。
他身後長劍不擎自鳴,輕響不絕。
秦長歌對他沒有笑意的露齒一笑,很溫和的道:“帝絕,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帝絕狠狠瞪著她,半晌咬牙道:“門規有令,無論何種情形下,不得對天命帝王有任何傷害,不得直接染上同門子弟鮮血。”
秦長歌哈哈一笑,道:“帝王?我不是,同門?我已經不當這裡是師門了,你儘可以一洩憤怒。”
“師父還沒下令逐你出門牆,你便還算我門中人。”帝絕語氣頗為不甘。
“是嗎?那真是我的恥辱。”秦長歌微笑走開,走出好遠,聽見身後“咔嚓”一聲驚天巨響。
掀起眼皮,看見身後一道巨大的裂痕,風吹起的浪潮般向前快速延伸,直至自己腳下,裂縫越來越大,兩側黑白卵石齊齊粉碎,俱都堆成界限分明的黑白粉末,被風一吹,立即散了無跡。
還是那麼個爆裂脾氣啊,卻只能拿地面出氣,熱愛門規的千絕弟子,真可憐。
不過武功……實在是越練越強啊……
秦長歌搖搖頭,一抬頭卻看見慈眉善目,靜立出岫居前等候的大師兄隋霽雲。
對於這個人,秦長歌實在沒有辦法像對軒轅吟和帝絕那麼不客氣,當年,是隋霽雲下山將她帶到千絕門,碧湖冰冷的湖水裡他教會了她關於千絕門生存的第一課,之後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