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胸口、肩背之處柔柔撫過,直讓我整個人都不由的,隨之輕顫。腳下步伐分毫不亂,心中卻是混亂一片,往日西門吹雪從未如此頻繁的將目光投向我,今日卻屢屢如此,甚至,原本冰寒的目光中,更似帶了些許緊張。我實不知他究竟在緊張些什麼,葉孤城能有所恃者,唯劍而已,然我雖從未真正見過他出劍,但西門吹雪卻曾見過我的出手,便觀他當日神情,亦知絕不會遜於我,而他此刻這般,卻似是想做些什麼,又有所猶豫,一如當日,對西門吹雪懷有這不可言說的妄念的葉孤城……莫非,西門吹雪亦是想……我乍然平靜下來,心內卻似岩漿在翻騰,若西門吹雪當真想要做些什麼,畢竟時日還長,我,絕不推拒便是!
眼見已然將至城主府了,然而一路行來,西門吹雪卻終究是毫無異動,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直直看向他,西門吹雪,你真的打算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什麼也不做?眼見他身子微微向我側了側,立時,心頭似有一團火瞬時灼燒起來,長至今日,歷經無數生死決鬥,葉孤城豈會不知,這正是一個人想要做些什麼之前,不可避免的舉動,即使那人是西門吹雪。一時間,我亦不由的緊張起來,便連渾身的肌肉亦下意識的抽緊,隨即又醒覺,但立時放鬆了下來,卻暗暗剋制住了多年習劍練出的本能。西門吹雪,不論你下一刻想要做什麼,葉孤城都絕不避開!
一邊只道:“孤鴻此時正在府中,葉某不便現身,只能委屈莊主自行入府了。”我一邊默默等待著西門吹雪下一刻的動作,然而許久之後,他卻是整個人忽然放鬆了下來,便連語聲亦是溫和了許多:“城主自便就是。”冥冥中,我只覺得自己似與什麼擦肩而過,心中亦是明瞭,西門吹雪已然放棄了他想要做的,卻難言是放鬆還是失落,莫非,葉孤城當真無法令你做些什麼嗎?然而,望著西門吹雪忽然溫和下來的面容,心底卻是乍然間生出了一絲難言的喜悅,嘴角已是抑不住的微現出一絲笑意,克己守禮,所出者,唯至情至敬而已,能得你如此,葉孤城已再無所求了。
我雖不知此刻城主府中情況如何,更不知葉馨是做了何種應對,但往日葉馨所為卻是令我深知,若冒冒然出現實難言會出現何種變故,故只是順著一條隱秘路徑暗中入了後院,只是,一路上,時時情不自禁泛起於嘴角的笑意,卻是令我只得避開了府中下人。入了預先備下的客房,解發更衣。我並未點起燭火,只是解下了腰間長劍,手指於劍鞘之上細細撫過,柔韌,卻也堅硬。抽出劍身,寒光如水,劍氣森然,正如那人一般,絕然的冷,亦是絕然的動人。寸寸撫過,寒涼透骨,卻是令人片刻難離,亦正如那人的感覺。正忘形間,卻是忽聞屋外劍吟乍響,心頭突地一跳,這般拔劍手法,非絕頂高手不可為,昔日我卻是隻在一人手中聽聞過,直令我永志難忘……西門吹雪!
不及收劍入鞘,我徑自出了客房,循聲而去,及至推開一扇房門,遙遙的,卻只見西門吹雪正與孤鴻兩人貼身而立,一手附於裡衣已被扯開大半的領口,正就勢欲扯,而孤鴻卻是臉色漲紅,胸口微微前挺,通身衣衫大半剝落,身子發顫,而雙手卻仍在試圖分扯裡衣。在這一刻,我已是完全不覺兩人目光,只死死盯住西門吹雪附於孤鴻胸口上的那隻手。孤鴻自幼嬌養,胸口的面板亦是雪白細膩,縱比此時一身似雪白衣亦不遜分毫,而西門吹雪的手落於其上,卻是生生襯得白皙勝雪,膚如美玉。
望及夜色中,孤鴻那與我更像上幾分的眉眼,心中苦澀難言,此時此刻,我只覺那隻手似是印於我的身上,胸口處一片燒灼之意……西門吹雪,你若當真難以自制,又何需對葉孤城守禮至此!
葉孤城番外(十九)
西門吹雪與孤鴻兩人似是全未料到我會出現在此,一時之間,整個院落裡卻是靜的落針可聞。眼見西門吹雪的手指與孤鴻的胸口相觸,這一幕,直令我只覺刺得瞳仁生疼,心口似有一團火在翻騰,卻是硬生生被悶在心底。葉孤城縱然有情,可是,西門吹雪卻尚未應許,縱然心底直如針刺,亦只能默然而視。我的心下此時,亦不知是否有悔,若我未曾將己之心意,坦言相告,或許,亦未必會如此刻這般,心底隱隱酸楚悶痛之餘,冷意,一分分浸透,西門吹雪,你到底,有情還是無情……
到底多年兄弟,葉氏家風亦已深入骨髓,不多時,孤鴻便醒覺過來,當眾散衣坦胸終是不雅,旋即,不但面色迅速回復到了與平日一般無二,便連出聲之時,亦是語聲微顫,似有悔意。見他心中有悔,心底那一絲不知何時乍然而起的微怒,便不由的紛紛散去,孤鴻畢竟是這世上,我所僅存的血親,亦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