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薇幾乎將下唇咬得發白，拼命剋制鼻腔的酸楚回答：“沒有。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想要呢？”
“可你為什麼……”
她的情緒不對，顧莫謙感覺得出來。
“這個訊息太突然了，我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她解釋。
顧莫謙靜靜看著她，薄唇抿著沒說話。
他太瞭解季薇了，如果知道再次懷孕，她絕不是這樣的神情和反應。
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
男人的沉默讓季薇心裡更加不好受，生怕再說下去一切就瞞不住了。她倏地伸手，藕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肩頭，帶幾分撒嬌的口吻道：“莫謙，我今天沒怎麼吃東西，現在好餓……”
“……”
聽她這樣說，心驟然柔軟下來，他心疼的摸摸她的頭，“是不是胃口變差了？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我帶你去。”
“有，我想吃你煮的面。”
“嗯，回去就給你做。”
顧莫謙擁著她，兩人離開了病房。
汽車就停在醫院門口。
顧莫謙為季薇拉開車門，併為她繫好安全帶，然後開口道：“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季薇應聲好，看著男人走向了不遠處的便利店。
顧莫謙剛從貨架上拿起一塊包裝好的麵包，兜裡的手機驀地響起。
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他眸色微微一凝，隨即接起來：“夏小姐。”
“顧少，有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說出來。”電話那頭夏朵朵把心一橫，開口道：“醫生建議小薇放棄肚子裡的胎兒……”
如果她不說，以季薇的性格只會自己硬扛，她不想看到好友再獨自承受傷痛了，她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
啪嗒。
手裡的麵包一下子掉在地上。
男人穿著白襯衫和黑西褲，長身玉立的站在便利店貨架前，手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可他的耳朵彷彿一瞬間失了聰，什麼也聽不見。就連眼前五彩的世界，也驟然變得灰白暗淡。
“顧少？你還在聽嗎？”
夏朵朵好一陣也沒聽到對方的回答，心也跟著忐忑起來。
顧莫謙努力掀動嘴唇，半晌才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了，謝謝你夏小姐。”
他的聲音異常暗啞，聽得人心頭一緊。
夏朵朵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也不便多說什麼，安慰幾句就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的手臂無力的垂落，心口處像被人拿重錘一次次狠狠敲擊著，顧莫謙趔趄後退靠在貨架前，閉了閉眼。
腦子裡混亂不堪，根本無法思考。過了半晌，他才緩緩睜眼。
將所有的心痛難過都忍下，顧莫謙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麵包，然後又挑了季薇喜歡喝的牛奶，邁步走向收銀臺。
季薇獨自坐在車內，看著車窗外匆匆而過的行人和車輛。
當她看到一位孕婦挺著大肚子被丈夫攙扶著過馬路時，眸子狠狠一顫，她下意識的伸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
那裡，有個小小的生命存在著。
女醫生的話意味著，這個生命很可能長不大，也許只能短暫的存活幾個月便會逝去。
可是寶寶，媽媽捨不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