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莊園，晚上八點。
季薇在床上躺了大半天，腰有些酸脹，她小心翼翼撐起上半身坐起。身上的傷口癒合了大半，也沒有那麼痛了。
顧莫謙去隔壁的兒童房哄安安入睡，還沒回來。
她拿起床邊放著的書隨手翻幾頁，有些心不在焉。視線總是忍不住朝梳妝檯的方向張望，中間的抽屜裡應該還放著那份離婚協議。
季薇盯著抽屜怔怔出了會兒神，貝齒輕咬著下唇。
然後，她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將手裡的書一放，掀開被子緩慢的下了床。
走路會牽扯到身上的傷口，所以季薇走得很慢，下腳也很輕，花了半分鐘時間才來到梳妝檯前。
她低頭盯著抽屜的拉環，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就伸出手握在了拉環上，往外一拉。
抽屜開啟，牛皮紙的檔案袋原封不動的躺在那兒，季薇細長蒼白的手將其拿起來，開啟。
離婚協議的內容跟撕掉的第一份差別不大，她簡略的翻過，手指最後停留在了落款處。
這一份離婚協議，落款處兩人都還沒簽字。
季薇盯著空白的那道橫線看了許久，才伸手抽出旁邊筆筒裡的一支簽字筆，將筆帽擰開。
她將協議平鋪在梳妝檯上，右手握著黑色的簽字筆，手不受控制的在微微發抖，筆端久久落不下去。
“薇薇，你怎麼起來了？”
顧莫謙剛推開臥室門，就看到女人穿著淺粉色的真絲睡衣，背對著他站在梳妝檯前。
男人的聲音讓季薇的手猛地一抖，筆尖在檔案上劃出了一筆黑色的痕跡。
顧莫謙察覺到她的異樣，快步走過來，帶著探究的眸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頓幾秒，然後順著她握筆的手，落在了平鋪的協議檔案上。
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她想做什麼，眼底飛快掠過一抹震驚沉痛光。
“你現在就要簽字離婚？”他的聲音帶著絲絲顫抖，不可置信的看著季薇。
季薇咬著下唇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手用力的握緊簽字筆，然後抬眸迎著男人的目光，她點頭應道：“嗯，遲早都要籤的，擇日不如撞日。”
女人的神色顯得十分平靜，這讓顧莫謙心裡的痛越發擴散。
她是迫不及待想跟他離婚了。
男人的臉色變得很蒼白，眸光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底的沉痛惹得她眼眶發酸。
“謝謝你在這段婚姻裡對我的包容、愛護和照顧。莫謙，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吧。我沒有什麼遺憾了。”
季薇忍著即將洶湧的眼淚飛快說完，然後她垂下眼睫，再次將目光投向那被她劃了一道痕跡的簽名處。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手再顫抖，緩緩將筆端落在了紙上。
“季薇！”
顧莫謙失聲喊道，目光沉痛。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季薇的手飛快舞動，一個季字躍然紙上。
然而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的嬰兒啼哭聲，讓季薇下筆的手猛然一僵。
是安安在哭！
季薇眼裡閃過焦急的神色，將筆一擱，轉身就要邁步。
“我抱你過去。”
顧莫謙搶先一步走到她面前，手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和膝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