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雲曦默了一默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下了他的手翻身坐起,看著他笑意凜然,“罷罷罷,誰叫他們遇上了個匪類皇帝,我便不作那老好人了!”
万俟宸見她面色如常心中微松,夏侯雲曦便下榻去給他拿吃的,万俟宸正是累了,雖然外書房之內也有尚食局送來的茶點,但是他每每都等著夏侯雲曦來,好像那些一模一樣的東西經了她的手便美味了十分一樣!
万俟宸簡單了用了些點心便繼續處理奏摺,夏侯雲曦只當下午再無旁人便在這殿內歇著,可是她不過剛坐了一會兒便有小黃門來報,中書舍人兼尚書省左僕射姬維求見。
夏侯雲曦看向万俟宸,万俟宸頭也不抬的叫小黃門請姬維進得門來,姬維身上著深紫色青鳥紋朝服,氣宇軒昂身姿筆挺,一雙眸子之內精光閃現,進的門來看到夏侯雲曦在此他眼底閃過明顯的意外,卻也只是一瞬,而後便對著帝后行了全禮。
万俟宸也不應聲,只是隨手抽過一道摺子“啪”的一聲扔到了姬維的面前,周身氣勢瞬時變冷,直起身子仰身靠在身後的椅背之上,眸光寒刃一般的落在姬維的身上,卻只是那麼不發一言的看著姬維,姬維被万俟宸突然發怒驚的措手不及,眼神幾閃,額間起了一層薄汗,待將那摺子撿起來看了兩眼才忽的跪倒在地,“皇上明鑑,老臣絕無此心——”
夏侯雲曦安坐在榻上,眸光不離手中書冊,好似完全不知道也不關注万俟宸之怒一般,這邊廂万俟宸聞言冷笑一聲,身子驀地前傾,眸光頓時再添兩分烈烈之感,“不知此事?此人乃是雲宋舊臣,彼時在雲都之戰之中曾被朕親自下令處死,可是御史臺的人今晨卻上奏彈劾,說前朝大逆不道之亂臣竟然在左僕射名下產業出沒,當初雲都之戰全靠左僕射從中斡旋,朕一直感懷在心,能請得左僕射出山朕更是禮待有加,排除眾議對左僕射委以重任,現如今,竟要讓御史臺指摘朕用人不當不成?!”
姬維聞言立時伏倒在地,額上的汗意越來越多起來,這摺子乃是南樂王洛然舉薦的御史臺新任御史中丞錢思遠所上,摺子上言辭激烈,不僅道出他有違上意包庇逆臣之舉,更甚者竟然還說他對先雲宋仍有不死之心,包庇這軍中逆臣只為復辟謀反!
姬維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位趙姓將軍的確是他當日在雲都之戰中偷偷保下來的,此人乃是他在當年一手提拔,乃是最為忠於雲宋忠於姬無垠之人,當日他力主議和向楚地稱臣,可是此人乃是個執拗的性子,揚言萬死也不願做二臣,惹得彼時的万俟宸心煩氣躁一怒之下對所有不臣與楚地的軍官都下了殺令,此令一下許多人都立時改變了注意,可唯有這趙姓將軍不改其志,記得那時候万俟宸亂中還讚了此人一句忠貞不二,隨後姬維也感佩此人忠貞之志,自然沒有真的將其斬殺,而是派人將其送到了自己一處暗宅改名換姓當了個普通百姓。
此事當時做的並不那般隱秘,主要還是因為万俟宸讚的那一句“忠貞不二”略含讚賞之意,在姬維看來,万俟宸手段滔天,這天下不只有他多少眼線,他那個時候前腳將人送走只怕万俟宸後腳便知道了,後來万俟宸對此事再無二話他還以為万俟宸是要放過那將軍了,可是姬維萬萬沒想到,万俟宸在此處等著他!
姬維一瞬間腦海之中有思緒萬千洶湧而來,頓時明白了此一出是為何,想那錢思遠乃是南樂王舉薦,南樂王對戰事不感興趣,卻自有幾分貴胄才名,只是因為不愛朝政才沒有在朝中領事,雖則沒有在明面上領事,可是他私底下卻早就如同天子近臣,這位錢思遠是他的人,自然也就是万俟宸的人,這錢思遠剛剛上任,而他姬維乃是宰執之位兩府重臣文臣之首朝中無人能比,錢思遠怎敢在沒有上意指使的情況之下將如此大的罪名加諸在他的身上,由此便知此番的彈劾根本就是万俟宸一手策劃,為的不就是他力排眾議將那充實後宮的摺子遞了上來?
若是他沒有出山便罷,可是現如今他已經是大曦朝的臣子,而且万俟宸給他的還是如此高位,朝中上下哪個不讚這位宸帝的仁厚舉賢之德?既然已經是君臣,他姬維便得保全這君臣之道才能為自己留個身後之名,而万俟宸手段強悍,手中不知掌握了多少朝臣的陰暗齷齪之事,此番能拿出這件事來敲打與他,便顯見的是為了那納妃之事了。
姬維深受儒家禮教,想到此他不禁掃了一眼窗下一身富麗華服的夏侯雲曦,在他看來這納妃是自然而然遵從祖宗章法之行,前面夏侯雲曦改宮制之事已經有違祖法,他忍了又忍才沒有直言納諫,可他萬萬想不到此番納妃之事竟然激的万俟宸對他有此番警告,夏侯雲曦以東齊公主凰王之身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