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的悶笑聲忽然響了起來,夏侯雲曦看了坐在塌邊好整以暇的男人一眼,眸光帶著刀劍一般的厲害,這個人是瘋了麼,她本以為這宴會只是個幌子,卻不知原來真的有,既然真的有,他竟然敢在這裡這樣撩撥她,他還敢笑!
夏侯雲曦氣呼呼的瞪万俟宸,轉身將那凌亂的狐皮規整一下,而後腳步極快的想要走下主位去,万俟宸看著她那花容失色的樣子心頭大動,緊追一步大手一攬便將她攔腰託了起來,眼看著人都要到門口了他還敢鬧,夏侯雲曦咬著下唇掐他,万俟宸吃疼,卻是在下一瞬迴轉身子向著屏風之後走去!
夏侯雲曦心中一鬆明白了他的用意,突然湧過來的黑暗讓她頗為不適應,就在他們剛剛轉過屏風的一剎那,玉照殿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打了開來。
夏侯雲曦十分明顯的鬆了口氣,万俟宸的笑意憋不住的溢位來,她的背脊便抵在他的胸口,十分明顯的感受到那溫熱的震動,黑暗的甬道不知道盡頭在哪裡,夏侯雲曦聽著殿內宮人們陸陸續續的走動聲和万俟玉的聲音拍了拍他的手臂,壓低了聲音,“放我下來。”
此處距離前殿不過十多步的距離,万俟宸依言放下了她,夏侯雲曦剛脫離他的臂膀便被他大手一帶轉過身來,而後輕輕一推的被他困在了甬道的牆壁和他的胸膛之間,夏侯雲曦聽到前殿的万俟玉正在問万俟宸的去向,想到綠桑還站在外面,那万俟婓等人也一定知道她也來了,可是她的去向呢——
夏侯雲曦的面上發著燒,低低的問他,“我們還要不要回去?”
黑幽幽的甬道之中沒有燈火,夏侯雲曦只能藉著甬道口的一點點微光看得清他的大概輪廓,万俟宸的語聲帶笑,“你這個樣子見人,只怕有點不太合適。”
夏侯雲曦深吸一口氣,“不回去,那好,那就離開這裡。”
她轉身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他埋頭在她頸邊,“話都沒說清楚,怎麼能走呢,走出這裡,你打算再對我說那些烏七八糟傷人的話嗎?”
夏侯雲曦短暫的沉默,“分明是你先傷人。”
“承認了?”
夏侯雲曦抿著的唇線一緊,万俟宸一嘆,“承認你是故意的了,你知道我在乎什麼,句句話都能撩撥起我來,撩撥起我來才能吃定我,你竟敢拿那些小心思來算計我!”
夏侯雲曦挑眉,卻又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從而冷了聲音,“那你還往長樂宮帶女人,不管你和那個素素有沒有怎麼樣,反正你是往回帶了,你明知道我會誤會會生氣,你連著五天都沒有出現,万俟宸,你還不是拿那些小手段來折磨我!”
万俟宸眸光微眯,唇邊滑出一聲輕微的嘆然,“什麼叫不管有沒有怎麼樣,夏侯雲曦,你明明知道的!”
夏侯雲曦不接話,微微頓了頓,万俟宸的聲音有幾分危險,“夏侯非白要走,你是不是打算緊隨其後——”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夏侯雲曦雙手抵在他胸前偏過頭去,微微沉默一瞬,她鼻子酸酸的,或許是周遭的黑暗作祟,或許是他的氣息讓她覺得安全,她終是輕輕一嘆低低開口,“好的時候就好,不好的時候就可以扭頭走人然後不聞不問,我不過是仗著你的喜歡任性了一回放肆了一回,我不能保證我今後不會再繼續任性繼續放肆,那以後如這次這樣又是多久呢,十天,一個月,還是更長,你說我為了桓箏變了樣子,你說的沒錯,可是早在桓箏出現之前我就開始點滴分明的計較,我開始算計,我學會嫉妒,我開始明白佔有慾是一件可怕的東西,我的理智和謀劃,早在與你許下那三月之約的時候就消失了。”
“你愛我我知道,我愛你我也知道,可是我把和你的長相廝守想的太簡單,我想,以後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次要惹你生氣,不知道還有多少次你會如這次一般的扭頭就走離我而去,只留我一個人惶恐又無措,想到那樣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害怕——”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或許因為說了太多微微帶著暗啞,在這黑幽幽的甬道之中與不遠處傳來的宮宴樂聲和笑鬧聲形成巨大的反差,万俟宸看著她眼底的那抹柔光,心忽然就軟成了一灘水,聽她說到這裡心頭猛然一抽終是忍不住的想要插話,可她沒能給他機會。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後退,若是我想走,你大抵攔不住我,若是我想走,我不會來赴宴,宮裡是你的地方,我甚至預想過你一定有千百種法子將我留在這裡,可想到你若是不出現,不來見我,不準備留下我,那我便如臨萬丈深淵,那些……傷人的話,依舊是我的放肆,因為……我自負的覺得自己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