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帶了幾分凌厲苛刻,靈兒的心志與旁人有些不一樣,聞言倒不見委屈之色,反倒是想了想才鄭重的道,“是靈兒逾越了,請主子恕罪。”
說完竟是徑自退下了。
顧雲曦胸口堵著一口氣,想到三月十五那天晚上的情景嘴角深深的抿了下來,她竟然不知道万俟宸臨走之前將那玉蟾蜍交給了靈兒,如果不是那玉蟾蜍——顧雲曦緊了緊攏在袖子裡的手,沒有玉蟾蜍,她該怎麼過?
顧雲曦不由得著急,她不可能一邊受著他的恩惠,另一邊卻要他的命!
肖揚看到顧雲曦走神的模樣眉頭一皺,輕咳了兩聲才道,“你到底為了什麼一定要到這裡來,真是為了幫德王?德王有神蹤府,還有王府暗衛,怎麼都不會讓你出來,你一出大燕就要往這裡跑,這一陣子面色也不好,你是不是——”
又想到剛才靈兒說的話,肖揚有些遲疑的道,“靈兒說你以自己做餌是什麼意思?你和那楚國三皇子——”
顧雲曦懊惱的看著肖揚,“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我來這裡自然是為了求醫,你也別多想,至於那楚國三皇子,你覺得依照我們的立場,我能和他有什麼關係?”
肖揚見她面色如常,自然不再多問,只是那眸光裡多少有幾分擔憂流露出來,顧雲曦看的心中一暖,“好了,你回去歇著吧。”
肖揚轉身出門,顧雲曦看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長長一嘆。
翌日一大早顧雲曦就起了身,今日裡乃是那杏林大會的正日子,她作為阿卓的小廝自然不能怠慢,剛用過早飯便有小轎子來接,阿卓只帶了顧雲曦往正院而去,顧雲曦坐在轎子裡搖搖晃晃的有些發暈,開始周圍還是一片寂靜,沒走多久便漸漸的有說話的聲音來,又走了一會兒,轎子終於晃悠悠的落下。
在顧雲曦眼前的是一大片看不到頭的屋舍亭臺,最前面的正院門楣上掛著一塊名為“回春堂”的匾額,家丁看到兩人過來連忙上前招呼,說了沒幾句便領著他們往正屋走了。
顧雲曦身上穿著一件青衣小褂,頭髮全部豎了起來用一塊藍綢子包住,再加上臉色微黃,根本就是個目光清俊的小廝模樣,饒是如此,顧雲曦還是謹慎的低著頭跟在阿卓身後。
一進門就有數道目光向著顧雲曦這邊看過來,不過顧雲曦知道,這些目光都是看阿卓的,阿卓倒還算從容,步伐穩健的坐在了一個角落的位置上。
顧雲曦打眼一瞟,這大堂裡已經坐滿了人,總體的年紀都比較大了,為醫者越老越吃香,說起來阿卓這怕算是這屋子裡最小的,這樣一來難免有很多眸光看了過來,顧雲曦低著頭站著,阿卓眸光坦然有禮的回望過去,到讓其他人不好再一直看他。
因為主人還沒來,所有的賓客都比較謹慎的坐著,時不時的說兩句也只是相熟的人之間極小聲的交流,顧雲曦抬眼一看,昨日裡見過的李管事站在主位邊上,眉宇之間已經現出了幾分急色。
外面的日頭已經漸高,雖然還有些賓客未到,可是算起來這時辰也差不多了,這位百里老爺怎麼還沒出來?
不僅是李管事,就是坐在大廳裡面的其他人都有幾分坐不住了,李管事陪笑著看著眾人,“真是對不住各位,老爺子這幾天身子不太好,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早上起床之後總是得清修一會子才好,還請各位稍安勿躁。”
話音落下堂中總算活泛了一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呵呵一笑,“那是百里兄的老毛病了,那心悸的毛病早上是最容易反覆的,讓你家老爺子不要著急,來都來了,這還有小半月呢,我們等得起!”
李管事對著那人一拱手,“雲老是此中好手,還是您知道老爺子,各位稍安勿躁,小人這就去看看。”
李管事對著門口站著的下人使了個眼色,一行人便進的堂中來端茶倒水上點心,而李管事卻是頭也不回的往正堂後頭去了,顧雲曦看看阿卓的臉色,卻見他皺著眉頭。
李管事去了兩刻鐘之後才回來,“諸位,我們老爺來了。”
話音落下主位之後的大屏風處便傳來一陣大笑,“等久了,諸位恕罪了!”
一身墨色錦衣的百里星比顧雲曦想象之中年輕了太多,不知道是保養得當還是如何,總之看上去不過是四五十歲的樣子,老人家一臉祥和笑意,眉眼細長,面色紅潤,也不知道是走得急了還是如何,額頭似有一層細濛濛的汗意,他一出來便對著眾人拱手致意,在場的論起來多是他的晚輩,最多不過是平輩,自然都站起還禮,一時間場面好不熱絡。
眾人寒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