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雪原上的死屍越是多,顧雲曦前前後後一算,已經不下二十人,其死狀大多一樣,俱是為銀蛇所害。
越往上走顧雲曦心中越是著急,雪蓮花只生在峰頂最寒冷之處,如果宋涯早就到了那裡,她想追也是追不上的了,前次的傷寒剛剛見好,此時她即便是卯足了勁往上走卻也是力不從心,夜七看著顧雲曦拼命的樣子眸光微沉,“公子,高山氣薄,不急這一時,當心身子——”
然而顧雲曦哪裡聽得進去,她幾乎是手腳並用的攀爬著雪峰,不一會兒整個身形已經不穩,本來本凍得慘白的面容上再次浮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她急促的喘著氣,微微抬眸只覺得眼前一黑。
無憂一直跟在顧雲曦身後一言不發,此刻卻是走到顧雲曦的身邊,將自己的衣袖遞了過去,顧雲曦詫異的看無憂一眼,他整個人卻是眸色森森的盯著她,顧雲曦一嘆,傾身牽著無憂的衣袖,他在前,她在後,有了他的牽引力,她上山便容易了許多。
眼看著到了峰頂,顧雲曦已經喘的不成樣子,好似隨時會斷了呼吸一般,無憂語氣淡淡,“顧姑娘竟甘願這般為德王謀算,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果真是德王之幸!”
顧雲曦一頓,卻也不接話,只一個勁兒的向上爬,待頂峰的烈風將她的披風飄飄吹起的時候她才深深出一口氣,然而她目之所及只是幾具死屍和一片白茫茫,哪裡看得見什麼雪蓮花的影子?
眸中的失望一閃而過,顧雲曦看一眼夜七,後者會意當即帶著幾個兄弟去峰頂四處找尋,不管是誰取走了雪蓮花,她至少要知道追尋的方向!
“君以國士待我,我便以國士待君,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麼。”
顧雲曦帶著喘息的話語從寒風之中傳到無憂的耳朵裡之時他稍有幾分怔愣,顧雲曦說完卻並不停下,此刻的她立於高峰之巔,低眸一看便能俯視山河萬千,烈風掀起她的衣袍,她嘴角一勾,“從我決定做他的謀士那一刻起,這個世上我便只以他為尊,只為助他扶搖直上,有朝一日將這山河湖海全部踏於腳下!”
無憂挺直的身子一震,他的眸光落在顧雲曦淡薄纖瘦的身量之上,端端上前一步與其並肩而站,“燕京之內盛事繁華,朝堂之上兩黨相爭看的也只是那一個皇位,卻不想顧姑娘一個弱女子卻早已將天下放在眼裡!若姑娘今日之言廣而告之,不知道要令多少燕京少年汗顏了——”
微微一頓,無憂感慨的語氣瞬間轉涼,“可是顧姑娘何以見得德王同你想的一樣,天下,他有那個本事麼?”
狂風呼嘯,帶著凌人之勢,顧雲曦只覺得身邊雅然淡薄的男子忽然間變得有些不一樣,卻又只當他身為楚國人與公孫墨立場不同才說了這懷疑的言語。
她眉頭一皺卻不去看無憂的眸色,只深吸一口氣蒼然道,“德王有沒有那個本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這泱泱大燕,只有他帶領百萬雄兵邊境護國,只有他隱忍蟄伏至今日才舉旗上位,也只有他,天之驕子將百姓士兵看在眼裡,我並不是識人善斷之人,我只是在賭,賭德王有他的野心和抱負,卻絕不會為了那至高之位殘忍無情——”
無憂的眸子漸深,那濃黑的墨色好似無邊無際的深淵,明明風平浪靜,卻好似有看不見的狂風暴雨醞釀而來,他僵硬的勾起嘴角,“姑娘難道不知道,自古皇權更替都是建立在伏屍萬千血流成河之上的麼,更何況,姑娘要的不僅僅是皇權這麼簡單。”
顧雲曦微微低喃,“伏屍萬千,血流成河麼?”
凌人的寒氣自顧雲曦腳底竄上,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骨肉生疼的冷,此刻卻是兀自一笑,“現如今的天下諸國分封,戰火四起,每一天有多少的部族消失在這篇大陸之上,每一天又有多少無辜的生命在刀光冷箭之下消亡,也只有燕國靠著他的百年的積累維持這表面上的太平盛世罷了。”
“如果一個更繁榮、更強大、全新的天下能終結這樣的亂局,即便是真如你所說伏屍萬千,血流成河又如何,他做不得的事,自有我替他做,自有旁人替他做!”
無憂瞬時沉默,峰頂的烈風好似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良久,無憂深深一嘆,“只希望,德王能如姑娘所望,不辜負姑娘今日之言!”
顧雲曦嘴角一勾,眸光裡好似帶著希望,又好似有些微的迷茫,這廂夜七帶著他身後之人回到顧雲曦身後,眸光微沉道,“公子,夜七找遍了都沒找到雪蓮花,看樣子已經被太子的人取走了,剛才夜七又在北面的山壁發現了侍衛的屍體,夜七料想,他們定然是從那邊下的碧雲峰——”
顧雲曦眸光一凝,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