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開始裁剪了,李泰做太子,是板上釘釘的事,她也沒什麼好顧忌地,昨日便主動發了帖,請她們下午來府裡坐坐。
“那您眯下,等會兒人來了,奴婢再喊您起。”平彤招手讓平雲將火爐搬近些,自己到後堂櫃子裡,取了備用的毛毯軟被,抱出來,輕手輕腳地蓋在遺玉身上。
遺玉這一下睡過去,足有一個時辰才醒,還是爐子燒的過旺,給熱醒的,她睜開眼,打了個哈欠,將身上的毯子推倒腰上:
“什麼時辰了?人還沒來麼?”
“剛到門外,奴婢正準備叫您起呢。”平彤將煒在火爐上的一碗雪茶銀耳子端下來,試了試溫度,遞到她手上,“您先潤潤喉,奴婢讓平卉去引幾位夫人小姐過來了,您喝了茶,再把臉醒醒神。”
玉就著碗盅喝了幾口,清了清喉嚨,才起身整理儀表,讓丫鬟將榻上的被褥收起來,抱到後頭去。
“啟稟王妃,段夫人和賀夫人到了。”
“外頭冷的緊,快請她們進來。”
守門的丫鬟將擋風用的厚重門簾捲起了半邊,封雅婷和史蓮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繞過屏風,進到內室,人還沒看清,便先同聲同氣地行了禮,屈膝作揖,依她們的出身,能受這般禮數的,非是宮裡的高等妃嬪,那便是皇太子妃了。
“王妃安好。”
禮是那樣,嘴裡喚的又是一個樣。
一年前還是能坐在一桌上吃茶談天的相熟,兩個月前還在平陽的生辰宴上假作陌生,兩個月後再見,竟是帶著一身拘謹和小心前來,遺玉稍一作想,就將她們的心思猜了個大概,不由哂笑。
“免禮吧,我今日找你們來,可不是為了瞧你們新學的規矩,平彤,給兩位夫人看座。”
封雅婷和史蓮聽出遺玉是在調侃,不好意思地抬起頭,看了眼隨意地蜷腿坐在榻上的遺玉,被她臉上如沐春風的笑靨閃了下眼睛,上次在平陽公主的生辰宴上看時,還覺得她一身暗淡,而今再見,哪有那日半點落魄,但瞧她神氣爍爍,氣色實佳,依舊是記憶裡怡人,儀態大方的模樣,眉眼一抹惑人之態不流自露,非是被百般嬌寵的女子不可有的風情。
是了,那時魏王被罪通敵,京中一片噓聲,太子張榜捉拿王府親眷,而她卻出人意料地在那節骨眼上冒然跟著平陽一齊回京,在滿城風雨,人言交加的情況下,忍辱負重,奔走相告,替魏王澄清,使得被押牢獄的文人官吏得以釋放,這般患難之情,最是位高權重的男子所願所求,今日魏王得勢,一朝翻盤,如何會不愛重她,疼惜她更甚於往日。
坐擁這京華之下最優秀的男人之懷,獨寵於後宅,就連她們都不禁豔羨,可比之那些嫉妒眼紅的人,她們要更清楚,眼前這個貌似謙和女人,是有怎樣過人的心智和手段。
“都盯著我發什麼愣,快坐下喝口熱茶吧,本該挑個暖和的日子,這天寒地凍地把你們請過來,我實有些過意不去。”
遺玉讓平卉倒了熱好的雪茶奉給她們,見拘謹的神情緩和下來,道謝過後喝了幾口熱茶,轉眼一笑,才開口道:
“你們不必猜忌,前陣子京裡盛傳王爺謀反時候,你們不提幫我,作壁上觀,實話說,我是有些生氣,可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明哲保身又有什麼不對,就連我自己,不都是借了平陽公主的威風,才能安然無恙地避過風頭,我是什麼性情,你們多少也該知道一些,今日同你們說穿這點子事,也不是為了叫你們面上難堪,就是怕你們心裡存了芥蒂,說出來,總比掖在心裡發酸發臭要好。”
封雅婷同史蓮對視一眼,相互都是鬆了一口氣,若遺玉不聞不問這樁,那才叫她們憂慮,現在她白話說出來,那就說明那件事已經被她揭過去。
假使現在開口的是別人,她們許還會多疑,但遺玉胸襟氣度,她們明眼看著,連同高陽那刁蠻不識禮的人都能化敵為友,怎會小肚雞腸記恨她們那時不對。
兩人來之前就商量好了,見遺玉如此態度,怕再遮掩會真惹了她不快,便聰明地敞開了心懷說話:
“您這樣說,真是羞煞了我們,實不相瞞,那時候避忌,一是自己心生膽怯,二來是家中長輩耳提面命,頗有幾分身不由己,才沒能同您度難。”
封雅婷把話說了一半,抬頭見遺玉點頭,面上帶著鼓勵,才悄悄伸手捏了捏史蓮,讓她把話接下去:
“去年在平陽公主生辰宴上惹來刺客,禍事一起,長樂公主發難,姐妹們被捕入大理寺,險些在裡面丟了半條命,那時家裡都棄之敝履,只您不避風險出手搭救,最後才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