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見盧氏一個人冒雨跑回來,呆了一下,慌忙迎上。
“老、老夫人,您可回來了,怎淋著——”
“人呢?怎麼樣了?”盧氏捏住平卉的手,問完話,就聽見屋裡頭的聲響,女兒痛苦的呻吟聲,隱隱約約像是在喊娘,使得她心口一顫,差點推門而入。
“秦姑姑和小滿姐姐正在裡頭呢,李太醫也在外間候著,”平卉被盧氏手勁兒捏的發疼,眼淚都要掉下來,卻不敢掙開,她心裡也是害怕,這當口該是安慰盧氏,卻禁不住語無倫次:
“主子疼的厲害,手指頭都摳破了,身、身下還見了血,李太醫說是驚著了,秦姑姑說主子就要生,不叫奴婢在裡頭,姐姐把奴婢攆出來,奴婢害怕,老夫人,老夫人您說,主子她會不會出事?”
“亂說什麼”盧氏厲聲吼了她一句,又狠掐了她一下,見她嚇地縮起脖子,方覺得自己失態,鬆開手推了推她,“我先去換件乾爽衣裳,你就在這裡守著,生孩子就是這樣,怕什麼怕,早晚你也得受這一回。”
盧氏說罷也不管她聽沒聽進去,又冒著雨跑到對面屋裡,尋出來早準備好的乾淨衣服,胡亂擦了擦頭髮,把衣服換上,許是淋浴被涼著了,手一個勁兒地打哆嗦,裙子幾次從手裡落在地上。
她口中不停叨叨唸著:“沒事沒事,我女兒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早先準備好的產房就設在遺玉臥房隔壁,通著一道小門,連著外頭客廳,屋裡沒什麼擺設,就是一個乾淨,生產要用到被褥毯子的都規規矩矩收在櫃子裡。
遺玉吃罷早點就開始陣痛,秦琳強灌了她半碗參湯,就讓人把她抬到產房。
盧氏一回來,屋裡頭也就秦琳和小滿,再加上個平彤,其他下人通通擱在外頭,除了送水的,不許往這屋裡多踏半步。
母女連心,盧氏一靠近,遺玉便似有了察覺,前頭還閉著眼睛忍痛,這便睜開來,模模糊糊地辨出人,伸手過去:
“娘。。。”
“娘在、娘在呢,”盧氏握住她手,就立在床邊,彎著腰從小滿手裡接過帕子,一點點擦著她頭上冒出來的熱汗,撥著她溼噠噠的額髮,心疼地鼻子發酸。
了一早上,一陣一陣的,遺玉早短了力氣,卻緊緊握著盧氏的手,她心裡害怕,心裡難受,除了盧氏,找不到第二個人哭訴。
“殿下、殿下他——”又是猛地一疼,她痛地弓起身子,手指摳進盧氏手掌。
盧氏像是感覺不到手疼,摸著她的頭,溫聲安撫道:
“娘知道,娘什麼都知道,先不說這個,省省力氣,待會兒好給娘生個乖孫,好玉兒,娘知道你疼,知道你難受,你且熬一熬,很快就過去了,想一想你肚子裡的孩子,你不是一直盼著麼,啊?”
遺玉頭一遭生產,就怕孩子有個萬一,偏偏遇上王府送來惡訊,動了胎氣,恍恍惚惚上了產床,腦子一片混沌,腦子裡除了李泰,就只有孩子。
遺玉聽到盧氏說起孩子,神智頓時又清醒一些,費力地點點頭,就著盧氏送到嘴邊的水杯,又喝了一小口。
秦琳就側身坐在床邊,一手輕輕放在遺玉高隆的肚子上,一手按著她的小腿,免得她亂踢傷到,見遺玉在盧氏的安撫下放鬆了一些,輕吁了一口氣,小聲同盧氏道:
“萬幸您回來得早,王妃心氣兒不順,再憋個一時半時的,等下可就難辦了。”
盧氏把杯子給了小滿,也放輕了聲音:“好在有你照應。”
她心裡又幸又惱,惱的是今天出門的不是時候,幸的是回來的及時。
屋子裡空蕩,為了分散遺玉注意力,減輕她越來越頻繁的陣痛,盧氏和秦琳便斷斷續續說著話。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外頭的雨一直沒停,遺玉的陣痛也一直沒斷。
秦琳約莫著差不多是時候,便開始讓遺玉往下用力,如此又折騰了快一個時辰,不見肚子裡的孩子有出來的動靜,看女兒蔫蔫兒地躺著,盧氏不免又擔心起來,怕這麼折騰下去,待會兒真要生產,她會沒力氣。
秦琳也有些擔心,嘴上卻要安慰盧氏:“王妃的胎位長得正,小主子大概是捨不得離了她娘,再等等,總要出來的。”
盧氏心中稍安,盯著遺玉的肚子,伸手小心摸了摸,道:
“我這孫兒似她孃親,在肚子裡乖的緊,定能順順利利生下來,不叫她娘多吃苦。”
彷彿是為了應景,她話剛說完,遺玉身子便瑟縮了一下,就感覺下身有水不斷流出來,她睜大眼睛去看秦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