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負氣離開,是何緣故。”李泰是個絕對的行動派,方才說罷,這就追究起了遺玉這一場心病的引發原由。
遺玉晃了晃眼珠子,剛才答應他的好,可是真要開口,又覺得說出來顯得小氣了,正在猶豫,手便被他用力握了一下,不疼可卻足夠激起她的勇氣,心念一轉,乾脆直勾勾地望著他,道:
“這也沒什麼不好說的,那天我去天靄閣尋你,見你同長孫小姐共處一室,你是我未婚的夫婿,我看到別的女子披了你的衣衫,你又毫不避嫌地同她坐在一起,我們兩個跌倒,雖然她是昏迷,可是你先去扶她,再來扶我,後又同她近身相觸,我心裡自然是難受的緊,不願再瞧,這便躲了。”
李泰先前被程小鳳在大書樓找過一回,已想到當中有長孫夕的緣故,又聽遺玉親口說出,不知怎地就記起那日在品紅樓中,被她推門看見一幕,她坐在馬車上醉醺醺的苦澀模樣,當時只因她那一句“愛戀”心悅,現在想來,她那時便是忍了一口氣在。
再看她此刻眼中難掩的惱意,因著沈劍堂早先曾說過那句“因愛生妒”,心情卻是莫名地大好,可面上卻是不露分毫,他慣常不愛解釋,而今又要同她解釋,便垂下一雙湖眼,思索起來。
遺玉見他沉默,抬了抬眉梢,不悅地輕哼了一聲,道:“長孫小姐有意於你,你當真不知嗎?非是我度君子之腹,她三番兩次借你挑釁與我,那天在天靄閣,她半真半假,故意同你曖昧做給我瞧,便是打的離間的主意,我都看了出來,你卻被她迷了去,反配合她走戲。”
話一說完,她自己就先覺出一絲微妙,看著李泰的眼神漸漸變化,片刻後,方才一臉古怪道:
“你、你是?”
“你認為,一個未婚的女子同一個將婚的男子傳出流言,吃虧的會是哪邊。”
遺玉明白過來,當即一陣心驚肉跳,長孫夕人前同李泰保持距離,人後一心在她和李泰之間摻和,一開始倒也存了警惕之心,殊不知,李泰只是簡單地配合了她兩下,便叫她在自得之際放鬆了警戒,若是李泰足夠狠心,再來個這麼兩回,便能將這絕色美人推入萬丈深淵裡去,李泰有心皇位,又了娶她,已是同長孫家站在對立面,如此狠狠地一耳光抽在長孫家臉上,反而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遺玉先前的酸醋早就不翼而飛,在這時候,竟然可笑地對長孫夕生出些同情心來。
李泰不知想到什麼,側目望向窗欄,眼裡那絲溫柔漸漸轉為冷漠,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遺玉說:
“世人相交逃不開利用,區別在於,有人明白什麼時候該利用什麼誰,而有人連這兩個字的危險都不知。”
遺玉看著他這陌生又熟悉的臉龐,不由想起那天雨裡姚一笛的話,她一直都知道,李泰絕對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這個人冷血、無情、狠心,也許姚一笛說準了李泰的九成,也許她只是見識過李泰的一成,可是對她來說,這一成和那九成都是李泰的,這就夠了。
“你不是曾同長孫他們交好嗎?”許是李泰先前的話安了她的心,既然問了,她就索性一次問個夠。
“交好,”李泰扭過頭,聲音頓了頓,像是在斟酌這兩個字的含義,“誰同你說,我和他們交好。”
遺玉沒敢把程小鳳供出來,扁著嘴巴道,“長孫三小姐的棋藝不是你教的嗎?”
李泰看她一眼,“那時我把你們母女從蜀中帶回關內,身中夢魘,便在杏園休養,無聊之時,難免會找事來打發時間。”
遺玉聽他字字句句輕描淡寫,當是真的對長孫夕沒有一點舊情,私心之下,自然是一片暢快的,便有閒情同他打趣:
“那你當初在秘宅教我下棋射箭,也是打發時間嘍。”
“不是,”李泰直接否認,面色如常地回憶起那段日子,低頭去看她,“說來的確奇怪,我向來不喜人近身,偏偏樂於同你親近。”
遺玉反被他說的躁紅了耳根,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便讓她覺得自己至於他是與眾不同的,心裡甜絲絲的,“唔”了一聲,膽子一大,便脫口而出:“我也不喜歡你同別人親近,你莫要再同長孫小姐那般,好嗎?”
“嗯。”
話說出來她就後悔,李泰是什麼人,她清楚極了,這麼一個有目的性的男人,叫他放棄這樁穩賺不賠的買賣,不大可能,哪知他會眼皮都不眨就答應了,遺玉心裡來回流竄著異樣的滋味,這時才對李泰那些說要她安心的話有了初步的認識,胸口好像貼了一把火烙,感情上的坑坑巴巴都給一下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