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程小鳳還以為是去通報的僧人回來,揚聲道:“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沙彌端著放有幾樣摘菜的托盤走進來,在程小鳳和遺玉之間的桌子上放下。
“幾位施主,這是今日寺中的齋菜,師兄吩咐,若不嫌棄就請用吧。”
實際寺的齋飯雖不如寶華寺有名,可也是有些美名的,遺玉三人在車上只吃了點心,這會兒見到飯菜難免覺得肚餓,程小鳳謝過那小沙彌後,待他關起門退下,便招來杜荷,將碗碟擺好,遞了一雙箸給遺玉。
“嚐嚐,這裡的齋飯我吃過,味道很好的。”
遺玉本就喜歡素食,這會兒難得見了整盤的菜,怎會不嘗一嘗,便拿帕子擦了擦手,接過箸,夾起離自己最近的一盤子素菜,放進嘴裡。
第二七七章 謀在盧智
正是中午用膳時間,待客的禪院中空蕩蕩的,一名光頭小沙彌雙手捂著嘴,屏住呼吸蹲在一間禪房門外,沿著門縫朝裡看。
待見屋裡三人都食用了桌上的齋菜,默默數了十下,聽著屋裡傳來三聲悶響,見三人皆趴倒在桌上後,才溜著牆角摸進了隔壁的禪房中,將門掩上後,對著屋中正盤腿端坐在蒲團上的年輕僧人低聲叫道:
“師兄,成了!”
年輕僧人抬頭懶懶地看了他一眼,甩手丟過去一小塊碎銀,穩穩落在他伸出的手中,“拿去買零嘴吃,不要亂說話。”
“嘿嘿,忘愚知道。”
這小沙彌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在香客飯菜茶水裡面填料的事情,指使者皆是面前之人,在飯菜茶水中摻雜的藥物,有時是瀉藥、迷藥,也有時會是其它,不知這僧人使得什麼手段,事後兩人竟從沒有人追究過,一次兩次,這在柴房當值的小沙彌的膽子便大了起來,今日明知那屋裡的是太學院的學生,還是要見方丈的,卻膽敢為了些小錢做幫兇。
小沙彌把銀子揣進袖子裡,笑嘻嘻地縮著腦袋退出去,又將門掩好,一陣小跑出了禪院。
在他走後,禪房的一扇單屏後面,才走出一道倩麗的人影,在僧人身後的榻上坐下,低聲嬌笑道:“我只讓你教訓他們,可沒讓你下迷藥,那屋裡的幾個可不是無知婦人,醒來之後任你愚弄,你就不害怕?”
她雖是在笑,眼中卻帶著狠厲之色,彷彿他一個回答不好,便會當場翻臉,可僧人見她模樣,卻是劍眉一皺,輕哼一聲撇過頭去,語帶薄怒輕聲道:
“您從哪裡聽到的閒言碎語,什麼婦人不婦人的,若不是為替公主解氣,我辯機又怎會做這等下作之事,若您以為已據我心,便可隨意踐踏,那咱們全當做不相識,今日之事若是被人抖落出來,出了什麼事,由我一人承擔,與您高陽公主無關!”
見他生氣,高陽剛才的厲色反而全然收起,雙臂朝前一伸,便環住了他的肩膀,帶著笑意道:“本宮怎不知你心意,那幾個月在塔裡,若不是有你藉著送飯菜的時段給我解悶,怕是我早就被悶死了,莫生氣,隔壁那三個,本宮還不放在眼裡,一個賤民,一個武夫之女,一個沒出息的次子,只要不弄死,本宮擔你無事。”
驚!原來這禪房之中,同僧人廝混的竟然是當朝高陽公主,而這自稱辯機的和尚,則是她禁閉在尼莫塔的三個月相識的送飯僧,兩人是誰先勾搭上誰的,不得而知,可本是都來求平安符的遺玉三人,竟被高陽碰個正著,要知道半個月前,她還因著一本字帖被遺玉威脅了一把,這般冤家路窄,依著高陽睚眥必報的性子,既在暗處又有人出主意,怎麼會放過這出氣的好機會。
辯機聽了高陽難得的軟話,卻沒有立刻回以好臉,不親不近的道:“公主放心,我自有分寸,寺中僧人千百,忘愚是柴房不記名的小僧,就是事發,他們也尋不到我的身土,您看現在怎麼辦?”
高陽見他板著臉,也不生氣,雙手又摟緊了些,冷笑著趴到他肩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辯機沉默之後,道:“寺中是塔這樣的地方,不過他們有三人,都弄過去,未免動靜大了些,方丈正在接待中書令房大人之母,那老夫人很是難纏,一時半會兒也抽不出身,前去通傳的辯都師兄眼瞅著就要回來了——”
“那就只帶一個人過去。”
延康坊
魏王府在延康坊中獨佔一處,街道附近鮮有住戶,卻坐落著幾間小宅,一輛馬車從魏王府後門路過,拐彎沒入臨街,在一巷尾小宅門外停下,坐在車裡的盧智,掀起窗簾,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門扉,掀起一角車簾,對駕車的蒼衣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