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白日換崗更要頻繁一些,從正門前的守衛,到關押不同犯人的牢獄之間的守衛,每隔兩個時辰便會換一次班,也就是說,亥時、丑時、卯時三次換崗,但就是這麼嚴密的防備,也有它鬆懈的時候。
將近丑時,一條僻靜的小巷中,一高一矮兩道人影貼牆站著。
“出了這條巷子,便是大牢西牆,子時過後,侍衛每隔半盞茶來往巡視一次,牆高三丈,平直,我輕功尚可,借住繩索能帶你進去,高牆那頭是西牢,因關押的都不是要犯,所以守備相較鬆懈。”
“我再同你說一遍,丑時正,牢內的獄卒會集中在東西兩牢之間的空地上換崗,我帶著你從西南入內,在他們換崗前,咱們有一刻鐘的時間穿到重牢去,在這期間,須打探出關押盧智的牢房所在。你記住,等找到了人,你至多有一刻鐘同他說話,因為換崗後的守衛會在之後重新回頭巡視,一旦被人發現闖入者,這牢中分散的獄卒便會迅速集結在一起,到時面對兩百餘持了兵器的守衛,我們兩人便是插翅難飛。”
聽完面具男子的叮囑,遺玉認真地點點了頭。
在這冷風嗖嗖的冬夜裡,兩人為了行動便捷,都穿了單薄的黑衣,頭髮也都用束帶緊緊地紮成一結,遺玉身上這件,是傍晚回到長安等待夜晚來臨時,不知他從哪裡找來的,褲管和袖口有些長的地方都被棉繩緊緊地扎住了,牛皮短靴牢牢地裹在腳上,完全不怕行動的時候拖累。
面具男子探頭看了看遠處黑成一片的牢獄,扭頭對遺玉道:“待會兒若是跑起來,你要跟緊我,不能離我三步遠,知道嗎?”
“嗯,你放心,我跑的很快。”鼻尖凍的有些炭紅,背在身後的兩手摸了摸後腰衣襬遮掩下掛著的兩隻巴掌大的小囊袋,知道不久後會發生什麼的遺玉,心跳不由開始加劇,這會兒是深夜,她拿了鎮魂丸給兩人服下,因此不但沒有半點睏意,反而腦子被風吹的清醒的有些發緊。
丑時過後,就在遺玉和麵具男子趁著守衛換崗潛入了刑部大牢時,關押盧智的牢房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楚不留在聽到了盧智的坦言後,整個人便呆立在當場,就像是被人點了死穴一般一動不動,盧智目光復雜地望著她,正待再開口激她離開,卻被她繞到身後,快如閃電般地出手擒住,接著便是一長串有些淒厲的笑聲,她竟絲毫不怕將人引來,紅唇貼著他的後頸,笑聲中夾雜著碎語。
“你知道麼,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揹負了一樣的苦仇,擁有相同的執念,飽受欺凌之後,卻又不得不活下去,忍受無人知道的孤獨和寂寞……三年了……到了最後,我選了你,你卻背叛我…哈…哈哈哈!”
“不留,你錯了,我們之間並不存在背叛與否。”一場尚未開始便無疾而終的感情,如何能算的上誰來背叛誰,更何況,她如今看著,已然是著了魔症。
並非是愛,執念而已。
楚不留此刻已再聽不進他半句話,雙目發紅的她,一手扣了他的喉嚨,另一隻手環著他的腰,仗著身量高挑,又自幼習武,竟能推著他往前走動。
“智兒你莫怕,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們一同走,到淮南去……”
盧智心中苦嘆,卻沒半點掙扎,緊繃著臉,被她挾著出了牢房,方才她的大笑聲已經引得埋伏在這四周的人手注意,就在兩人將一出門,左右兩間牢房便被應聲而開,從中躥出不下八名身著獄卒短袍,卻頭戴黑罩的人擋在兩人面前,為首那個面罩上繡有一抹金色的男人隔著布料低喝道:
“楚不留,你背主棄義,又陷害同僚,速將人放開,我等或可留你一命,交由皇上處置,如若不然,當立誅你於此地!”
“你們這些小蟲子,也敢用這種口氣同我說話!”一身輕薄黑紗,在陰暗中面容鬼魅的楚不留笑眯了眼睛,摟在盧智腰上的手鬆開,長袖一甩,破空一響,竟是抖出一截細長的鎖鏈來,不由分說,便先發制人劈甩出去,鎖鏈似是被拉長一般,迅雷不及掩耳般抽在了左側兩人吼間。
知道厲害,那兩人閃身卻是慢了半拍,當場血濺而出,一人當場斃命,一人捂著脖子快速後退。
然而剩下六人,卻是不敢上前,楚不留雖眼下有些神志混亂,可聰明依舊,只一眼便看穿這幾人先用言語激她,便是忌憚她手上狹持之人,想是事先被人授意,不得有傷。
如此,她便更是毫無戒懼,扣緊了盧智的喉嚨後,貼近他耳邊,用著其他幾人都能聽到的嗓音,道:
“智兒,姐姐不會將你丟下,若是敵不過,便把你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