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小心應敵!”
話畢,兩撥人馬已是交戰在一起,後來者足多出這群烏蠻人一倍,本是佔盡優勢,可隨一人高喝了一句唐話之後,雙方便成難分難解之勢。
“小姐有言,不許殺人,留活口!”
就在雙方還在打鬥時候,並不知曉,城南處,已有一輛簡裝的馬車,冒著大雨,緩緩駛出普沙羅城。
一場暴雨初停,黃昏的天空,乾淨地好似一塊巨大的琥珀,靜謐的樹林裡,一輛馬車飛快地駛過,在溼軟的土地上留下幾道長長的輪痕。
“唔,”一聲悶哼後,遺玉從昏迷中睜開眼,感到身下馬車的晃動,霎時清醒過來,手腳並用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身上的毯子滑下,她快速環掃了車內的情況,先是緊張地檢查了還在昏迷中的韓厲,而後扭頭看向對面端坐的兩名婦人,腦子還有些混亂道:
“娘、婆婆,您、你們怎麼——”
“可是有不適之感?”盧氏略帶歉疚地看著對面的少女,擔心道。
“…頭有些暈。”她剛答完話,就聽見車簾外揚聲一句問詢,略帶沙啞的嗓音,卻有少女獨特的韻調:
“娘,人是醒了嗎?”
“嗯,醒了。”
一隻手從簾外伸了進來,手背白皙地可辨幾條淡青色的血管,因握而突起的骨節圓潤可愛,同那手中質地細膩的玉瓶幾乎成了一個顏色。
“拿著,兩粒水服,可解暈眩。”
聽見這聲音,車內的遺玉總算忍不住衝著車簾外低喝出聲,“是你出的鬼主意吧!誘騙我和我爹上當,再讓娘迷暈我們!是不是!”
這一聲,道出了她真正的身份,這將臉上的雨水和額前碎髮梳洗乾淨後,乍一看同遺玉無太明顯差別的少女,實則是韓拾玉。
盧氏見她神情激動,忙伸手搭在她氣的發抖的肩膀上,勸道:“拾玉,別這樣,我們也是不得已為之,若不這麼做,你爹是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韓拾玉依舊氣難消,繼續冷聲對著車簾外,道:“你有本事大可以帶著娘離開,為何使這種下作手段,還帶上我和我爹一起走,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車外響起一串低笑聲,接著便是一句更加讓車內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問話:
“你爹的腦子,這輩子你若能及一分便可。”
她明知只帶一個盧氏連普沙羅城的大門前出不了,那她便一早就籌謀著將人全都帶上好了,不然那老奸巨猾的男人事到臨頭,又怎麼會乖乖配合。
這般她也不算吃虧,好歹是借了他的人手,甩掉了另一幫人,不是嗎?
馬車上仍然在昏迷中的男人眼皮動了動,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揚起。
罷,既然有人識相,與其留下她,不如同她在一起,這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差別,這一年世外的生活已是足夠,頂多日後小心些不要被人揪出來便是。
二月初二,春始濃,正是踏春好時節,長安城內的大小園林,都被遊人據滿,鬥百草,放紙鳶,文人墨客的詩會茶會,地點也都選在了室外。
若說這京裡最好的踏春之處,當數坐落在京中東南一隅的芙蓉園,有言說,同宮裡的御花園春色不相伯仲,卻更引人入勝。
可這兩年的芙蓉園,都沒往年熱鬧,原因無他,是這倍大的園子主人離京未歸,除卻宮裡的幾位,是無人能逾越私自入園的。
平白浪費了好春光,抱怨和惋惜的人大有人在,可惜此刻身在園中的人,卻半點都收不到園外人的怨念。
纏掛著竹青帷幔的室內,焚著香,味道清淡,從六角的獸足銅爐裡,飄散在空中,香案一旁鋪著一張一丈見方的毛皮波紋毯,上盤膝坐著一人,赤著上身,露出被曬成淡蜜色的面板,精壯的肌理沿著臂膀下移,在胸前被一片白色的紗布裹住,直到緊實平坦的小腹處,才又現出。
這半身裹著紗布的男人,身邊蹲跪坐著另一個人,正將手中的一團紗布剪斷,利索地在他背後打了個結,恭聲道:
“主子,王府和園子附近都有人盯著,您昨夜回來的訊息,許已是傳到了旁人耳中。”
“不急,明日本王會入宮面聖。”
阿生面帶憂色,道:“這,您還是靜養兩日吧,先叫杜大人來傳個話進宮去,叫皇上放心便是。”
李泰抬手按了下胸前被包紮起來的傷口,略顯發白的俊臉上,眉心微蹙,道:“今日是幾了?”
“回主子的話,今兒是初二。”
沉默了片刻,李泰側頭看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