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同她分隔了整整一年,可笑的是,當初說要給她選擇的機會的人,是他自己。
馬車路過一片紅果林子,在一棟白牆紅瓦的大宅門前停下,李泰掀簾下車,望一眼精修的門頭上“璞真園”三個秀氣的刻宇,這是離京前她親書後,他找人刻了送來的,便是這別院的名字。
阿生前去敲開緊閉門,這兩年遺玉和李泰離京,他沒少往龍泉鎮跑,來應門的侍從認得他,僅是瞧了李泰一眼,便知身份,也沒通傳,便躬身迎人.阿生笑問道:
“你們小姐可是回來了?”
侍從摸摸頭,似是不知如何答話,扭頭叫另一名下人先跑去同傳,又伸手一引,道:“請隨小的來。”
李泰和阿生便跟著進了大宅,穿過門真的長廊,走過一片小花園後,北面是一間花廳,門簾捲起,能聽見隱隱人聲,待到走上石階,門內的人已是迎了出來,當躬身一禮,道:
“參見魏王殿下,下人沒說明白,盧氏未有遠迎.還請贖罪。”
李泰目光掠過說話的盧氏、她身後站著的周夫人、韓厲、韓拾玉,甚至還有兩名丫鬟,唯獨不見他想見的人,聲音略沉,道:
“人呢?”
第36章 喜事稀罕事
想打聽長安城裡的大事小事新鮮事,不需多跑地方,去到西市井門坊找間老字號的小酒館坐著,半下午,一壺好酒、兩碟小菜,左鄰右桌且聽著,實在不行,一雙箸子敲在碟邊上,便有店活計湊上來,看桌上點的酒菜決定是哈腰還是賠笑。
“客官,還有什麼要的?”
穿著湘緞滾綠邊錦袍的瘦弱少年,伸手指指一旁空著位置,笑聲道:“小哥坐著,這會兒客人不多,陪本公子說說話?”
“這——”眼瞅一塊碎銀翻手擱在桌上,店夥計嘿嘿一笑,便撿起錢來揣進袖子裡,一跨腿坐在長板凳上,機靈地衝少年道:
“聽公子口音,帶些蜀中味道,想不是長安人士。您有什麼想問的,只管說來,小的好歹在這雜市裡跑了六年的穿堂,必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哈哈,”少年爽朗一笑,翻手又是一塊銀子擱在他跟前,道:“我不問你多的,只想打聽打聽,這近兩年,長安城裡可是有什麼值得一聞的事。”
“要說這能聽的事可多了去,公子是要聽喜、喪事、怪事還是稀罕事?”
“唔,你且先說喜事吧。”
“喜事麼,看公子也是個富貴的人家,小的便不講那些小門小戶的與您聽了,單說這兩年排的上號的喜事,有三件——一是前年五月,長孫皇后病前,皇上下話將城陽公主指婚給了尚書杜如晦大人的二子杜荷少爺。”
“咦?”
聽少年疑聲,店夥計壓低了聲音,朝跟前湊湊,道:“您也覺得吧,城陽公主是皇后嫡女,杜二公子只是杜大人的庶子,可據說啊,這婚事還是城陽公主自己求的呢,因皇后娘娘前年病逝,婚事拖到去年底才成——照實說,這樁婚事可不搭茬。”
“搭不搭都是皇家的事,小哥你繼續說。”
“這第二件喜事,同是在去年底,長孫家的大小姐,素有才女之稱的長孫嫻小姐,同高士廉大人的嫡孫,高子健少爺完婚,這表親間的婚事,喜上加喜,算得一件美事。”
“這第三件喜事,嘿嘿,今年初,皇上四處徵招了一批世家女子入宮,不再沉湎於皇后病逝的哀痛裡,總歸是件好事吧。”
少年臉上的淺笑化去,敷衍地點了下頭,道:“喪事莫提,再說說稀罕事吧。”
“稀罕事啊,小的這裡是有首坊人編說的打油詩,”店夥計摸了摸喉嚨,瞄了一眼少年跟前的酒,對方會意地斟了一杯給他,笑嘻嘻地喝了,才又娓娓道來:
“程女十八不愁嫁,夕顏絕色不露人,袁師相人不預事,魏王修書不見歸。這詩的最後一句是要改改了,個下午才聽說魏王殿下近日已歸京了,初八還要在芙蓉園辦宴接風呢。”
店夥計揣手摸摸釉裡的銀子,看看夾著菜細嚼慢嚥的瘦弱少年,道:“公子可還有要問的?”
少年放下箸子,抬頭衝他搖頭一笑,又擱了一塊銀子在桌面,便起身而去了,留下那店小二兩手揣袖愣在那裡,好半晌聽得掌櫃的一嗓子叫喚,才回神拍了下腦門。
“我的娘,一個男人家家的,笑起來恁的好看!”
龍泉鎮璞真園
“人呢?”
“殿下問的是小女吧,”盧氏道,“玉兒她送了我們回來,便出門去了,說是要先到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