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積水旁,低頭望著水中有些扭曲的倒影,好半天方才閉上眼睛,輕輕拍了拍面頰,再睜開時,已經不見了那絲迷茫之色。
大步朝著小樓西邊走去的遺玉,並不知道,在房門合上後,躺在軟榻上的李泰,盯著那半開的窗子,張口道:
“你何時能不這般偷偷摸摸。”
一聲輕笑從仍落著雨的窗外床來,緊接著,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半開的窗邊,躬身踩著窗欄,輕巧地跳了進來。
這男子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雨水順著發頂滾落在臉上,樣貌普通,唇邊帶笑,一身白衣早已經溼透,腰間別著一把短劍,凌亂的頭髮隨意地束在腦後,衣襬上卻沾染了些許烏黑的泥點。
他伸手抹了把臉,而後在半敞的懷中摸了半點,掏出一隻摺扇,手腕一抖將其開啟,對著自己溼漉漉的面孔扇著風,半點也不嫌這會兒正是入冬時節。
“我說,你這地方還真是不好找,昨個兒我就回來了,愣是摸了一天才尋到地方,還被你放在外面的小東西攔著,害的我淋了雨。”
李泰看著他手中忽閃忽閃反著淡淡光線的鐵扇,道:“你來做什麼?”
那淋得如同落湯雞一般的男子臉上瞬間掛上驚訝的表情,有些裝模作樣地瞪眼反問,“我說,不帶這樣兒的啊,明明就是你讓人將我引來京城的,我可是拋了姚不治跑著過來的,冒了多大的風險才甩掉紅姑的人啊,萬一我毒發了,那以後誰幫你去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不行,你得賠償我。昨兒早上我到了京城,在一間包子鋪摸了籠包子吃,嘖嘖,那個味道美啊,就是那廚娘性子辣了些,險些沒拿熱屜籠子將我這張俊臉燙花。”
他說完從又在懷裡一陣摸索,掏出只巴掌大的牌子,吊在手上晃盪,上面精雕細刻著一個“魏”字,“嘿嘿,最後摸了這東西留念,你把那廚娘送與我如何,我在江南的宅中正缺個會做包子的。”
許是已經見慣了這人沒臉沒皮的樣子,李泰依舊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左腿緩緩曲起,“幫我做件事,就送你。”
男子臉色一苦,沮喪道:“我猜你引我來京城就沒好事,但誰讓我這人就是犯賤呢,趕巴巴地來尋你,你說吧,是何事。”
李泰對他一臉的可憐相無動於衷,雙唇一張一闔,沒有發出聲音,但卻讓立在窗下的人頓時變了臉色。
“不成不成!那哪行啊,你這不是嫌我死得不夠快麼,大內的高手可是比洞庭湖集會時都多,我不去!”
這乾脆的拒絕並沒讓李泰生氣,他眉頭微挑,伸出右手一指書桌,“桌底有隻盒子,你去拿了。”
男子有些狐疑地走到書桌邊上,手探到桌底一抹,再伸出時,已經多了件巴掌大的小盒在手上。
“開啟。”
他皺眉看了一眼李泰,將手中盒子開啟,待見到綢底上靜靜擺放的一隻鮮翠欲滴的酒杯形掛配後,懂得這隻玉飾代表什麼含義的男子,眼中流出難掩的喜色,嚥了咽口水,扭頭對著李泰道:
“這、這送我的?”
李泰瞥他一眼,吐出倆字來:“報酬。”
言下之意是,幫他做了事情才有的拿,男子當然聽的明白,心中一陣搖擺後,咬咬牙,硬聲道:
“算你狠。”
李泰沒再搭理他,扭頭看著窗外淅瀝的小雨,可這人卻沒走的意思,將那盒子往懷裡一踹,走到軟榻邊上的絨毯坐下,任由身上的水漬浸溼昂貴的地毯。
“跟我說說,你身上的血味是怎麼回事兒,見你受傷可真是難得啊,哈哈!”
“……”
“剛才那小姑娘,就是能給你解毒的那個,”摸摸下巴,他咂吧咂吧嘴,繼續道:“我說,要是讓紅姑知道有個能解姚不治毒術的人,那可是不得了,說不定哪天我就被派來抓她回去了,哈哈!”
“滾。”
“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麼,你讓我在這兒避會兒雨吧,成不?”
“……”
因為這冒雨進入的男子,書房中的空氣中多了些泥土混雜著青草的氣息,他一臂搭在軟榻邊上,下巴墊在上面,另一手輕巧地轉著指間那柄鐵扇,側目如同軟榻上的人一般,望著窗外漸漸停下的雨。
室內靜謐了不多大會兒,就又聽那道稍顯聒噪的男聲道:“雨停了…那我就走了啊,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辦妥,對了,那三個被敲暈的小東西,你可別罰人家,畢竟都淋了這麼半天的雨,還有,我走了你可別太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