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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嗎?雪兒忽然又有些遲疑了。難道皇上的目光,不是像上一回那樣,仍舊是透過自己的身體,望見某個壓根就不存在的地方?還是,因為格格寫的那句詩,才忘情於自己?
算了,雪兒把心一橫,決定不在乎了,只要能讓皇上永遠這麼抱著自己,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四.
五格格跟前的劉雪兒進了答應……
劉答應住進了鹹福宮……
雪兒坐在屋子裡,一邊品著御茶房剛送過的君山銀針,一邊幸福的想象著宮裡宮外對自己的種種議論。以前看著那些個大宮女湊在一塊興致勃勃地議論著各宮的主位,雪兒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倒不是自己有多清高,而是壓根不喜歡站在別人腳下仰望。如今,雪兒終於品嚐到站在風口浪尖的味道,很好,咂摸了一下嘴唇,真是味道好極了。
不過,這宮裡的人們待自己的態度,似乎也悄悄變化了。
養心殿裡的高公公,以前時不常地總愛逗上幾句,可如今,態度倒是恭敬了許多,一口一個奴才的,帶著森森的冷意。還有四公主,之前到永壽宮來的時候,多愛說愛笑的一個人,可現在,偶爾路上碰到了,就全當是沒看見自己這個人。更別說永壽宮裡的小喬,簡直快要把自己當成了仇人,至於嗎,雪兒就不信,難道她就沒想過飛上高枝變鳳凰?
心裡憋悶極了,就想給皇上訴訴苦。可一直等在養心殿的耳房裡,看著西暖閣裡的燈光是那麼的亮堂。小太監傳過話來,說皇上正和王爺大人們議事,叫候著。
等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眼巴巴瞧著幾個不像太監的人走了出來。眼角瞟見門口的小太監朝自己做個手勢,雪兒趕忙整了整衣裳,快步進了養心殿的後殿。皇上斜靠在床上,半閉著眼,一副憂愁勞頓的樣子。瞅見自己近來,也不說話,只用手指了指大腿。
雪兒悄無聲息的跪了下來,慢慢放直了皇上的腿,一點一點地揉捏著。床上的人似乎很受用的樣子,輕輕呻吟了幾聲,好像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皇上……”雪兒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
可是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應聲。自己大著膽子抬起頭,才看見皇上,已是睡著了。平日裡一直擰緊的眉毛,終於放鬆了一些,那漆黑如墨卻又洞悉一切的眸光,也被低垂的眼瞼蓋住了。雪兒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地從那高貴的眉心劃過,心裡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滿足感,畢竟,這普天之間最最尊貴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探出的手指突然被他抓住了,抓得那麼緊,讓雪兒的臉不禁染上一層紅暈。剛想把頭貼上那一片寬廣的胸膛,皇帝模糊的囈語卻讓雪兒呆住了。
“玉兒,玉兒你別走,都是我不好,別丟下我一個……”
床上的人毫無意識的翻了個身,依舊陷在沉沉的夢裡。雪兒卻只能愣愣的睜大了眼睛,跌坐在流蘇錦帳下呆若木雞。生活真是跟自己開了個大大的玩笑,他拉著自己的手,心心念唸的卻仍舊是那個女人。如同那麼多年之前的初見,他明明是看著自己,只是目光,卻已落到了另外的地方。
雪兒使勁地咬了咬牙,可一低頭,一顆碩大的淚珠還是從臉上滑落了下來,緊接著,那淚水便如同決了堤一般,無聲無息染溼了自己身上簇新的宮裝……
五.
“皇上……賓天了。”
雪兒緊緊倚著鹹福宮庭院裡的古槐,聽著四下裡漸漸濃郁的哭聲,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站在太妃們的隊伍裡面,雪兒再也找不到當初拔尖好勝的心思。正前方金絲楠木的棺槨,像是一方深不見底的枯井,只轉眼間,就把自己的後半生的日日夜夜埋葬了進去。二十二歲,自己不過才二十二歲的年紀,就要守著那些凋零的回憶過日子,就要被人稱作太妃了……
寂寂深宮,到處都是皇帝的影子,只是雪兒有些心虛,到底皇帝最後的記憶裡,有多少是關於自己的呢?
上一回瞧見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是雍正十二年的春天,絳雪軒前一個模糊的背影?還是雍正十年的那個冬天,自己有了身子,興沖沖的想去告訴他……
又想到那個女人,想到她站在海棠樹下,皇上是那樣含笑望著她;想到她慵懶的靠在軟塌上,毫不在意的跟皇上說:“既然小主有了身孕,皇上也該多多封賞人家嘛。”
第二天,內務府便有晉位貴人的旨意下來,只是自己,瞧著那明黃的卷軸,任憑身邊的男男女女們不著邊際的恭維著,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