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柔軟的小手,小心的替我拭去臉上的淚痕。然後怔怔的望著我,一臉的疑惑。如今她也算是我的貼身侍女了,雖然鄉音未改,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沒有留下一點汾河上那個撐船少女的痕跡。忽然想起帶著小喬剛搬進來的時候,她瞪大了眼睛,對著滿屋的裝飾擺設,興奮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也許在她的眼中,如斯般豪華的生活,怎麼還會有憂愁呢?
腳上的傷在慢慢的痊癒,其間孫太醫又來過兩次,在他溫和的眉目間,隱約閃爍著一種近似於好奇的神情。可一對上我的目光,卻又會不著痕跡的遮掩起來。不知道為了什麼,我對這位年輕的院長級醫生,總存著一種莫名的好感。也許是他那專注敬業的態度,或者儒雅謙遜的談吐,都是在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時代中不多見的了。
五月初的一個晚上,又傳來了皇上準備巡幸塞外的訊息,小喬悄悄地告訴我說福晉身子不爽,準備讓年氏和鈕鈷祿氏兩位側福晉隨行伺候。由她這麼一說,心裡只覺得怪怪的,彷彿什麼東西硬生生地堵在那,上不來也下不去。小喬看我臉色不對,便有些慌了,嚷嚷著要去找大夫。還沒等我叫住她,她已經被人堵在了門口。
“四爺吉祥!”小喬退到一旁躬身施禮。
“怎麼,又有哪裡不舒服?”四爺好像聽到了小喬的虛張聲勢,揮了揮手,便急步踱到床前。
我在心裡飛快的眨了眨眼,表面上卻裝出一臉的凝重,學著他一向淡淡的口氣道:“也沒什麼,玉兒只是有些憂心罷了。”
四爺的眼光掃過我的傷腿,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樣子,“瑞之不是說你的傷痊癒的很快嗎?”
“爺誤會了,玉兒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爺。”
“為了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輕輕嘆了一口氣,以我能想到的最天真的目光望著他的眼睛說:“一想到馬上要分別幾個月之久,玉兒就會憂心忡忡。萬一你在熱河想起了玉兒,卻又見不得面,這憂思鬱結,可最是傷身了!”
四爺一怔,緊接著便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問:“我是不是能把你的話當成個笑話?”繼而他眼波一轉,彷彿又想到了什麼,“還是說,玉兒是在吃醋?”
“也許吧。”望著他狡黠的目光,我覺得自己是實在裝不下去了,默默地把眼光移到別處,自言自語的唸叨著:“別緒如絲睡不成;那堪孤枕夢邊城。因聽紫塞三更雨,卻憶紅樓半夜燈。縱是男兒,亦有多情時候,爺真的不會想念玉兒嗎?”
他抬腿坐在床邊,環住我的腰,若有似無的碰著我的耳垂道:“給你寫信,不好嗎?”
心裡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該見好就收,可嘴上卻還執拗的回絕道;“不好!”
他頓了頓,卻沒有生氣,伸手扳過我的臉,指了指我的腿,認真地說:“太醫叮囑了兩個月內不能下地,你不是還想瘸著一條腿去狩獵吧?”
我忽然覺得一道希望的光芒自眼前閃了過去,忙不迭的答道:“玉兒可以乖乖坐在車裡,決不隨便亂跑!”
“這樣啊,可要是讓太醫知道了,總是不太好吧?”四爺微蹙著眉,似乎在反覆掂量著,右手卻混不在意的從我的衣領中探了進去。
“只要沒有人告訴,他自然是不會知道。”我被他蹭得癢癢的,聲音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可是…”四爺似笑非笑的臉龐離我越來越近,只在吻上我的前一秒鐘,低聲道,“可是瑞之,也是要隨扈同行的。”
……
“那不正好。”我使勁的從他的熱吻中掙脫了出來,大大的喘了口氣道,“既然大夫都去了,我這個病人自然得跟著才行啊。”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密密麻麻的射了下來。落在我的身上,留下一片斑駁的影跡。合了手邊的《花間集》放在膝上,拾起閒散的目光,只覺得那滿架的薔薇明麗燦爛,甚至紅的有些刺眼。
明麗,是年氏的閨名,正如她的人一樣,明豔如花,麗質天成。只是我,進府那麼久,竟然到了熱河才第一次聽說,看來自己在意的東西也太少了些。
“主子,您怎麼一直在笑呀?”一旁打扇的小喬似乎忍了很久,終於問了出來。
“我在笑麼?”我抬手揉了揉臉,順便打了大大的哈欠。
“是呢。自從昨天兩位側福晉從圍場回來,主子就總是在笑,可奴婢怎麼看也不像是高興。”小喬皺著眉,努力的回憶著。
“是麼,難為我們的小喬都學會察言觀色了。”我終於露出一個自知的笑容,可卻在心裡無奈的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