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心裡:“怎麼,你還擔心朕會害了朕的兒媳不成?”
“奴婢不敢!”面對他壓迫的眼神,我只好停住了腳步。
“不敢就好,朕還以為你什麼都幹得出來呢!”康熙的語氣雖言嚴厲,但臉上的神情卻不像生氣的樣子,“你過來,陪朕走走。”
我訕訕的答應了一聲,跟隨著康熙,出了屋門。
緩緩地登上108級陡峭的石階,位於靈鷲峰上的菩薩頂就近在眼前了。“靈峰勝境”的牌匾巍然佇立,正殿屋頂的黃色琉璃瓦也給肅穆的佛堂增添了幾分皇家的雍容。大雄寶殿正門兩側一付對聯:“靈鷲鷲靈靈鷲靈”、“真容容真真容真”,工尺相對,珠聯璧合,彷彿隱喻了原來的寺名“真容院”。心下不禁有些動容,人說佛學處處是禪機,看來若要參悟這其中的奧秘,的確是不太容易。
“丫頭,杜楞郡王臨走的時候,臉色很是難看。那話雖然沒說出來,但心裡的意思朕也是明白的。你呢,是不是也怨朕太狠心了?”
沒想到康熙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我急忙跪下道:“奴婢不敢。皇上處置十三阿哥循的是國法,奴婢為十三阿哥求情,只是為了格格與十三爺的手足之情。又怎敢因此而怨恨皇上?”
“這倒還像句話。”康熙輕哼了一聲,眼光掠過漢白玉的四稜柱碑,接著又問道,“丫頭,平日裡你可禮佛?”
我不知道他話中的用意,只得擺出一幅畢恭畢敬的樣子的答道:“這禮佛本是人生一大樂事,但奴婢愚鈍,始終無緣參透佛法。”
“哦,那你說說心障所在,看朕能不能點化你一下?”康熙儼然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
“佛曰:四大皆空。但奴婢放不下的東西太多了,比如我所愛的人,我所存在的世界,我所擁有的生活,都是無法割捨的。”若論起這佛學上的造詣,我跟康熙可是差著十萬八千里,自然要實話實說。
“你倒也坦白。”康熙輕輕一笑道,“不過佛家四大,是指‘地、水、火、風’,豈不與你所講之事大相徑庭?”
我歪著腦袋使勁想了想,輕咬著嘴唇說道:“這‘地、水、火、風’是四大物質要素,奴婢認為物質是基礎,而精神則是物質的一種表象。人類之所以能夠從當初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一步步發展的今天,靠的決不會是精神上的虛無。物質的發展可以豐富人的精神生活,而人在精神上的追求自然也會推動物質的發展。”
一通辯證法的理論把老康同志說得有些迷茫,他一臉不解的望著我道:“若是如此,這信崇佛教豈不會教人變得消極?”
“奴婢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佛家最根本的好處是慈悲為懷,教人向善。人類本是弱肉強食的動物,如果普天下的人都能遵從這一理念,以己度人,去惡揚善,那為皇上掌管刑部的官員,差不多就都要賦閒回家了。”
“‘人類是弱肉強食的動物’,這是什麼道理?那照你這麼說,朕每年圍獵殺生,豈不也是佔了惡道?”
康熙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悅,看來在他的心裡人和動物還是有天壤之別的。心裡急忙轉了個彎彎,又開口道:“眾生雖皆平等,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為萬物之靈,各種動物、植物皆可為人所取用之。且皇上圍獵殺生,旨在以大清之威儀震懾四方,並有時刻提醒諸位王公親貴不可忘本之意。”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從你這丫頭嘴裡倒是總能聽到些新鮮詞兒。”康熙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轉身面衝著五臺的中央—臺懷鎮的方向,若有所思。滄桑而深邃的眼神,彷彿躑躅於那山野間傲然挺立的一草一木;又好像憑欄遠眺,孤獨的感受著天地間生生不息的力量。
我神手擦去額頭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抬頭仰望湛藍的天空上,柔軟的雲彩流瀉于山間,用額頭,用嘴唇,輕吻著碧色的山崗。我忽然覺得世界在眼前無限的放大,寂靜的菩薩頂上,只剩下我和一個王朝的背影…
跟著康熙回到寢宮,天已經擦黑了。行了禮剛要退出來,卻又被他叫住了:“丫頭,朕若是如你所願饒了十三阿哥,你就替朕辦一趟差如何?”
“啊?”我不禁一愣,心想這老康同志不是真要封我個官做做吧,趕忙熱心的問道,“奴婢這身份恐怕不太方便吧?”
“又不是讓你一個人去?” 康熙一臉玩味的神情,“朕派了一位欽差微服考察山西的吏治,你們就,就扮作一對夫妻,便宜行事吧。”
“不行!”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推辭道,“皇上,奴婢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