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破,豔紅血珠沁出。
她倏然站起身。
手臂一緊,李方景拉住了她。他聲音微哽:“我三哥找到她時,她存下最後一口氣,讓我三哥轉告你,你依舊是日本情報處黑名單上第一人,叫你千萬小心”
瞿湘咬住唇,躬下身子嚎啕大哭。
被客廳那邊的人都驚動了,紛紛望向這邊。
白春且和白雨歇兄妹最先跑過來,一個攙扶起母親,一個掏了帕子給母親,都緊張問:“媽,您怎麼了?”
瞿湘不顧張君陽夫妻在場,推開孩子們,快步奔跑上樓。
眾人莫名其妙,都求解般望著李方景。
李方景輕輕笑了笑,說了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白春且走到剛剛瞿湘坐過的桌旁,拿起碎瓷片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晚上白雲展才回來,白雨歇很害怕,把早上母親被李方景惹哭了,然後一整日關在自己房間裡的事告訴了父親。
白雲展微微蹙眉。
他上樓去敲門,瞿湘才給他開門。
燈光下,她眼皮浮腫,眼眸通紅,是哭過的。
“出了何事?”白雲展緊張問道。
“雲展,我想我媽了……”瞿湘聲音嘶啞,“我爸爸死後,媽就一直跟著哥哥在法國。我想去法國看看我媽……”
白雲展摟住妻子,笑著安慰她:“不哭了,又不是不准你去。明日我陪你去,春且和雨歇也好幾年沒有見到外婆和舅舅。”
“不,我自己去”瞿湘有些撒嬌,眼淚止不住又溢位來,“不是說要賣了房子和橡膠園?我實在一刻也等不得,我馬上要走。最多兩個月我就回來。等我回來了,你把家裡的事都處理好了,咱們直接去英國,好不好?”
白雲展的餘光這才瞥見牆角一隻藤皮小箱。
他眉頭蹙起,瞿湘從來都是謹慎理智的。夫妻十幾年,第一次見她這樣失態,一定是出事了。
“是不是岳母?”他擔心問道,然後慎重望著她,“湘兒,你有什麼跟我說。就算我不能幫你,亦能替你分擔心裡的苦……”
“雲展,我求你了,什麼都別問”瞿湘放開丈夫,左手被碎片劃了下,已經結痂。
她拿帕子拭了淚,含笑看著白雲展:“我一個小時後的飛機……你還不相信我?我不會有事。雲展……”
眼眸含著祈求神色。
白雲展沉吟半晌,才道:“這樣急,我不放心……既然真的想岳母了,我也不能攔著你,我送你去機場……”
瞿湘感激摟住了他的脖子。
白春且和白雨歇聽說母親要連夜趕去法國,很是詫異。
雨歇拉住她的衣袖:“媽,我也要去。”
“雨歇乖,媽回來給你帶禮物……”瞿湘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笑盈盈的,然後對春且道,“照顧妹妹,別惹事。”
春且哦了一聲。
白雲展開車,送瞿湘去機場。
看著她上了飛往法國的飛機,白雲展依舊站在那裡愣神。她到底怎麼了?越想,越覺得心頭不安,很想跟過去瞧瞧。可想起她交代他把家裡的事處理好,白雲展這個念頭又壓了下去。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
乘務人員看著一名穿著淡墨色旗袍的旅客撬開了餐廳的窗戶,駭然要阻攔她,卻見她拎著藤皮箱跳了下去。
那乘務人員大驚失色,驚叫出口。
飛機慢慢起飛,離開了跑道。乘務人員從那女子剛剛跳下去的視窗望過去,她已經沿著跑道,回了飛機場。
往昆明的飛機還有十分鐘就要起飛,瞿湘壓了壓寬簷帽子,混在乘客裡準備登機,倏然有人拉她的胳膊。
她快速後退幾步,避開了那人的手,才抬眸看他。
一襲黑色西裝風流英俊,是李方景。
“過來……”他沒有笑意,眼眸有些鋒利。
兩人往旁人的暗處走了幾步,藏在夜幕下。
“她臨終遺言,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你都躲了快二十年,還有必要回去冒險?”他聲音很低,卻帶著憤然,“你現在只是個平凡的婦人,不再是南方政府的王牌特務可日本人還在找你,你回去就是個死。想想你的孩子……”
“我的朋友很少……”瞿湘低低笑了笑,“柳燁算一個。當年若不是她,我不可能退得那麼幹淨,亦不可能過上夢寐以求安靜的日子。那些禽獸……我不想別的,只想替她報了仇……你放心,我知道我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