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不得不做,因為我不能拿十一翼天兵的性命當兒戲。所以,我拒絕的還算義正言辭。我說:弦羽,你想違抗軍令麼?還是說,你有制勝的把握?你有沒有發現,這麼多魔兵,卻沒有一個魔將,很明顯,這些魔兵,與其說是想消滅我們,到不如說是送上門來被我們消滅的,目的只是為了耗盡我們的靈力。你若就這樣下來,不正好著了他們的道,讓他們毒計得逞麼?不先把一切明朗化,我們根本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再者,我身邊有神韻保護,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它吧。我不會有事的!
沉默了一會,弦羽嘆道:綠昔,你真的還是以前的那個綠昔麼?你有沒有發現,一到戰場,你的神態,氣質,甚至智慧,氣魄,都變了,讓我覺得更加熟悉,熟悉到……是……她麼?唉!罷了,你是對的,我尊重你的決定。一切,小心。
我歪著頭朝上面看了一眼,有些忿忿。這傢伙,都這份上了,怎麼還想著一堆兒女情長的東東啊?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像誰,曦月嗎?開玩笑,自古以來女統帥橫來豎去就我們倆,打起戰來,我不像她像誰?
神韻突然從身後冒出來,月尖貼上了我的頭盔,如果不是隔著層金屬,我八成要與它親密接觸了。我推開它,邊敲邊嘟囔:“拱什麼拱?哦,才發現,你原來是屬狗的!”說完,右腳一點,身體瞬間衝上天空,神韻貼身保鏢似的,也繞著我急速攀升,在空中拖出一圈一圈美麗的銀色尾影。我咂咂嘴,嘖嘖,也不怕我看著眼暈。
勁風颳過護甲之外汗透的戰衣,侵入刺骨的冽寒。遙遠的星河,如同一條綴滿鑽石的玉帶,此端無源,彼端無際,劃破天穹,記載著億萬年宇宙滄桑,也時刻注視著它遺落在天邊的眼淚。
讓銀雷撤離出了營區,重回現實的魔兵,轉眼間便陷入了欲洗刷羞辱的瘋狂之中。無奈所有的天兵都懸停在半空,遠遠俯視,天兵擺開了陣勢卻不動作,魔兵嘶聲怒吼,戰刀一柄接一柄往上拋,而為數不多的魔騎兵,慢慢逼近,卻不敢再次觸發這場戰爭。
薊色的光芒在銀色的護臂上聚集,護甲邊緣的墨紫幽蘭,綻放著妖魅的紋路。隨著身體的自由墜落,我漸漸將手指彎曲,手臂交錯,組合成凰鳥的形態。一時間,指尖靈光流溢,紫紋蔓延,很快,於虎口匯聚,成為一點,並慢慢向凰鳥空空的眼眶游去。
畫龍點睛,龍魂飛天,那是葉公好龍的成語故事。而現在,紫華凝於指間的那個瞬間,巨大的凰影有如焰火,張著翅膀,帶著長長的尾翼,一片光芒萬丈,流光異彩,瑰麗的勝過百花齊放,百鳥爭鳴。
速度越來越快,瘡痍滿目的地面,堆積著數不清的殘肢,流淌著混合在一起的各色濃稠液體。魔兵們仰著頭,似乎忘卻了他們所注視的人的身份,也忽略了緊依著凰鳥滿身銀光的神韻。半空中的天兵們漸漸向後退開,臉上好像帶著虔誠並且詫異的神情。
雙手往前一推,一聲厲喝:“破!”
依附在身體上的凰影仰頭髮出一聲啼鳴,像離弦之箭,疾速脫離,鑽入地面,消失的無聲無息。而我,繼續著自由落體。如弦羽所說,我沒力氣了。幸好,在親吻到噁心的大地之前,神韻及時托住了我,並閃電般馳離地面近百米。
地面開始震動,範圍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天兵們已經退開了很遠的距離,魔兵們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開始爭先恐後往外跑。只是,外面一圈是魔兵,再往外,還是魔兵,如果不能等著外邊的魔兵先撤,那就只好踩著同伴的身體往外爬了。
第五十七章 翼之凰舞
星河的光,不如太陽耀眼,不如月亮清冷,此刻,也遠不如地底破殼而出的薊色光芒絢麗。那是凰鳥的尾翼,光之翼。師父說,妖孽躲避法師,鬼魂懼怕光明,魔族的惡夢就是光之翼。翼之所及,再強的魔族也能在瞬間化為烏有。可惜,憑我的能力,充其量只能使出三成。就像過了期的滅蚊片,燻暈的蚊子,隔天還能爬起來飛。
不過……也夠了,起碼還能燻不是?
癱在神韻很不寬敞的弦月形身體上,手腳和腦袋都吊在外邊。避開光線,看到坍塌裂開的岩石之間升騰起一團團濃濃的黑煙,我鬆了一口氣,艱難的扭回了腦袋,望向上方。眼皮打了一次架,我說:弦羽,下令……出兵……
頭向後仰去,身體因為失去平衡,翻滾出界,又開始了世間最自由的飛翔。耳邊“呼呼”的風聲,將一聲遙遠的呼喊淹沒,之後,整個世界在一剎那清淨,淪為無邊的黑夜……
是的,我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掃蕩了方圓十里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