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白布,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最多是告誡僕役婢女,三個月內,衣服穿得樸素些,少吃些肉食,至於歌舞聲樂,想來這段時間,應該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設宴暢飲,尋歡作樂吧。
“一切從簡,大家就辛苦一段時日吧。”韓瑞輕聲說道,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管皇帝再怎麼賢明,都變得不了獨夫的本質,誰敢在帝喪期間犯事,後果不堪設想。
閣樓之中,半躺榻上,蓋著絲衾,小腹微微突起的鄭淖約,柔聲說道:“我們又不去哪,卻是沒事,倒是夫君,恐怕真的要辛苦了。”
“這話怎麼說。”韓瑞上前撫著鄭淖約柔軟微隆的小腹,嘆氣說道:“再苦,也不能與你相比,聽流螢說,你又嘔了很多次,反應越來越頻繁了。”
“這是正常的反應,夫君不用擔心。”鄭淖約溫柔甜笑,倚在韓瑞懷中,解釋道:“修建帝陵的事情,多半落在閻大匠身上,夫君在將作監任職,豈能置身事外。”
好像也是,韓瑞想了想,笑道:“土木工程之類,我也不怎麼了解,去了,無非是督工而已,不會有多麼辛苦,況且,將作監中,也要有人留守,我覺得,應該是輪流值班,不會長期滯留監督工程。”
鄭淖約也覺得有理,韓瑞不怎麼想談枯燥無味的工作,微笑轉移話題道:“今天,怎麼不找人陪你下圍棋了。”
“就知道,流螢是你的細作,什麼事情都告訴你了。”鄭淖約嗔怪了下,巧笑道:“天天棋弈,有些膩味了。”
古代的遊戲,就是那麼幾種,適合女子玩耍的,更是少之又少,幾乎是禁足在家,能做的事情,更是不多,宅院就是這麼大,花花草草,亭臺樓閣,熟得不能再熟,不會看出什麼新奇來,出門遊玩觀景,不說韓瑞了,就是鄭淖約自己,也有點擔心,畢竟前面的三個月,與後面的三個月,正是危險時期,安心養胎,才是正理。
有孕在身,諸如鞦韆、鞠毽、撲螢之類的激烈運動,肯定不能接觸,高雅清閒的遊戲,鄭淖約又喜歡的,無非是圍棋而已,以前,悶了,還能聽下曲兒,反正有韓瑞在,不愁沒有新詞聽,問題在於,現在是帝喪,不可避免的,被剝奪這項權利。
“沒事,恰好可以刺繡。”鄭淖約微笑道:“幾個月時間,足夠給夫君縫製幾件衣裳。”
“針線活,容易扎手,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怕是有些不妥。”韓瑞遲疑說道,捉住鄭淖約嬌嫩細膩的纖手,常說十指連心,穴位又多,扎中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事,關心則亂,不允許有萬一的情況發生。
懷孕之後,鄭淖約溫柔的脾性,變得更加的柔順起來,覺得韓瑞所言有理,萬事以孩子為重,放棄了刺繡縫衣的打算。
然而,韓瑞也清楚,什麼事情也不做,更加煩悶,對孕婦胎兒,也沒有好處,考慮了下,微笑說道:“不要緊,明天,我讓匠工給你造幾幅棋牌,比如珠子跳棋,這是種多人遊戲,同時可以與流螢、畫屏她們一起玩耍,還有葉子牌戲……”
再不行,就造麻將,韓瑞心中發狠,就怕這種國粹,汙染了幾個女眷的心靈,迫不得已,還是不要將這隻潘多拉魔盒開啟,鄭淖約自然不清楚韓瑞的心思,其實對她來說,遊戲什麼的,並不重要,只要韓瑞有這份關心愛意,就已經足夠了。
“呵,任我說得天花亂墜,不如明天你們親自遊戲,就知道怎樣了。”韓瑞說道,很有信心,指不定會風靡天下。
柔唇彎笑,鄭淖約說道:“夫君想出來的遊戲,豈有不好之理,象棋就是最好的例證,在民間盛行,甚至遠超過圍棋了。”
“那是因為天下聰明人少,像我這樣的平庸者居多,只能玩象棋了。”韓瑞笑道,拐彎抹角奉承喜歡圍棋的鄭淖約。
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鄭淖約欣喜愉悅,不過聽得多了,也有點兒免疫力,望了眼窗外深邃的夜色,月光如華,輕聲說道:“夫君,時辰也不早了,你且去沐浴,早些休息,明天還要早起。”
重新任職之後,韓瑞又恢復早睡早起的習慣,自然沒有什麼意見,輕輕吻了下鄭淖約,換了雙木屐,就要出門而去。
“夫君……”鄭淖約低喚。
韓瑞回身,微笑問道:“什麼事情?”
“不要急著回來。”嘴角多了抹笑意,鄭淖約輕聲道:“你早出晚歸,夜裡……又匆匆忙忙的冷落她們,這樣不好。”
“咳,知道了。”韓瑞有些尷尬,摸了下鼻子,落荒而逃似的疾步而去。
見到這個情形,鄭淖約掩口輕笑,悠悠叫道:“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