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部分(2 / 4)

小說:亂清 作者:辯論

每年三、四月分,春蠶吐絲,過了這個點兒,就算拿到牙牌,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向蠶農收絲了。陳家牙牌在手,自然拖得;王佐臣向錢莊借了大把銀子,如果拿不到牙牌,收不到絲,就是白被錢莊吃利息,因此是拖不得的。

這個人雖然進士出身,但骨子裡卻是一個痞子,橫勁發作,拎了一支洋槍,帶著家丁和一群幫閒的地痞流氓,衝進陳府,亂砸一通。

雙方扭打起來,混亂之中,那支洋槍走了火,正正打中陳景浩父親陳東成的胸口。子彈穿胸而入,陳東成當場殞命。

王佐臣闖了大禍,但他上下其手,官府調查的結果,居然是“陳家惡奴動手在先,奪過洋槍,再以槍柄擊打王某,觸發機關,誤中陳某”,云云。

於是,王佐臣不但什麼責任也沒落下,官府反而要求陳家,“交出肇事惡奴”,“嚴訊法辦”。

陳景浩趕回杭州,家裡愁雲慘霧,族人七嘴八舌,有的說要“找都老爺參姓王的”,有的說要“進京告御狀”。

陳景浩非常冷靜,說道:“沒有用的。王佐臣和兩江的何制軍是同年,咱們浙江的王撫臺,又是何制軍一手提拔起來的——這兩位,都是當道當紅的大員,這個官司,怎麼打都打不贏。”

何制軍,就是當時的兩江總督何桂清;王撫臺,就是當時的浙江巡撫王有齡。

陳景浩給母親磕頭,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愧為人子,不能不報。”

母親瞪著眼睛,看了兒子好一會兒,然後閉上了眼,淚水簌簌地流了下來,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陳景浩遣散了僕人,變賣了家產,將母親和妹妹送到了鄉下。

那塊買賣蠶絲的“牙牌”,終於落到了王佐臣的手裡。

王佐臣志得意滿!

不過,今年的蠶季已近尾聲,他抓緊時間,坐了船,從杭州來到湖州,看看還能收到多少好絲——湖州的絲,品質最佳,素有“湖絲衣天下”之說。

剛上岸,一個年輕人笑嘻嘻地迎了上來,說道:“王老爺,你曉得我是誰?”

王佐臣愕然,這個人,是當地合夥的絲行派來迎接的?可雙方事先約好了,到埠後直接去絲行會面,沒有迎接這一說啊?再者說了,接人哪有這麼問話的?

王佐臣皺了皺眉,說道:“你是蕭老闆的人?”

年輕人突然變了臉色,大喝一聲:“我是陳景浩,陳東成之子!”

話音未落,手中已翻出一柄雪亮的尖刀,直向王佐臣胸口搠來!

*(未完待續)R466

第一零八章 就當我死期已至

王佐臣從小好狠鬥勇,雖然讀書、中進士、做官,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但變起倉促,陳景浩和身猛撲,他向後急退,也只堪堪避過心口最要害的位置,那把尺餘長的尖刀,還是透胸而入,直沒至柄。

這是陳景浩第一次動手殺人,但下手的時候,沒有一丁點兒的猶豫遲疑。

王佐臣倒在河邊,一時不得便死,陳景浩踩住他的身體,用力拔出刀子,細細端詳了一番,又在他的脖頸處,輕輕抹了一刀,割斷了他的頸動脈。王佐臣鮮血狂噴,把就近的河水,都染紅了。

陳景浩確定王佐臣再也不可能救得迴轉,這才跳下事先準備好的一條小船,三轉兩轉,不知道轉到哪條河汊裡去了。

整個過程,王佐臣的僕人、王家絲行的夥計、搖船的艄公船孃、碼頭上的閒人,個個目瞪口呆,由得陳景浩行兇殺人,然後從容遁去,至始至終,沒有一個人上前干涉。

等到湖州府和杭州府的衙門,弄清爽整個局面,發出海捕文書時,陳景浩已經到了上海,躲進了租界裡邊。

當然,洋行裡的差事是保不住了。中國政府雖然不能到租界裡抓人,但洋行也不可能用一個殺人在逃犯做買辦。在中國的地面上,總要跟中國人打交道的——作為一個管事的,你不能總躲在租界裡吧?那還怎麼幹活?

不過,陳景浩打了幾年洋行工,頗有一點積蓄;家裡的資產變賣之後,也有足夠的現銀。因此。經濟上一時半會兒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他變名為“陳憶成”——取思念亡父之意,租了一個小房子,深居簡出,省吃儉用,偶爾替人盤盤賬。算是打打零工。

陳景浩——陳憶成原先的計劃,是搭上一條走外洋的輪船,到英吉利、法蘭西或者美利堅哪個國家去。但臨行的時候,又不忍起來:這一走,就徹底成了一個“黑人”,再也不得生歸鄉梓。承歡高堂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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