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過後,御花園內,臨水處光禿禿的垂柳上點點銀白的雪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朱瓦紅牆的亭臺間的幾株傲雪寒梅綻放著妍麗的花骨朵,冉冉香氣四溢,凸顯了冬季的荒涼與冷傲的美。
乾隆全然沒有心思去觀賞冬景,他自顧自的快步走著,大開大合的步子彷彿要把心裡所有的苦悶煩躁全部發洩出來。
高吳庸皺的一臉都是菊花褶子,乾隆走路走的很快,他要小步小步的跑著才能趕上。
忽的,乾隆停住了腳步,高吳庸一時沒注意差點撞上乾隆的後背,幸好幸好,他拍了拍胸口,要是撞上去了他準討不了好。平復了下劇烈跳動的心臟,高吳庸偷**視了一眼乾隆,只見他出神的凝視著前方,視線彷彿已經穿過了前面到達了某個未知的地方。
高吳庸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儲秀宮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看在眼中,連忙低下了頭,然而眸子裡卻劃過一抹了然的情緒。
瑟瑟的冷風吹來,冰冷的彷彿要將面板都吹乾裂,乾隆忘了時間,忘我地呆呆的站在儲秀宮門口,一站就是大半天,直到夕陽西下,白雪被染上了一層緋色,連同他的臉都染上了一縷紅。
她就在儲秀宮內,和他不過一牆之隔,然而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就如同站在地上仰望星空一般,看似觸手可及的距離,實則永遠都無法觸控到……
良久,乾隆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朝著來時的路離開。然而和來時不同,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透出一種難言的沉重感,悶悶的腳步聲,光是聽著就讓人浮現出絲絲縷縷的孤寂苦澀。
轉過一個拐角,長廊外假山林立,白雪皚皚覆蓋在上頭,在夕陽的餘輝中美輪美奐。
忽然,細微的聲響傳來,乾隆頓了頓腳步,應聲望去。
假山石縫裡,一抹熟悉的纖細的背影映入眼簾,乾隆的不可抑制的顫動了下,一縷喜色染上眉梢,他抬步就要往假山走去,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止住了腳步。
“信女魏氏誠心祈求菩薩,願皇上龍體安康,事事順心。”女子穿著單薄的淡蘭色宮裝背對著他跪在地面上,纖細的身形體態嫋嫋,相似的輪廓,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往日熟悉的優雅從容,然而他聽著風中傳來的陌生的嗓音,只是冷冷的在心底自嘲。
“只要皇上能夠龍體安康、心無煩憂,信女甘願折壽十年。”女子雙手合什虔誠的朝天叩首,弧度優美的脖頸隨著她的動作劃過一道道誘惑的弧線。
乾隆默默的看著,平靜的眼眸裡沒有一絲波瀾。
“皇上,那是魏貴人。”高吳庸見狀山前一步道。
九叩首之後,宮裝女子整理了下拜菩薩的香燭等物放在小巧的花籃裡,然後領著花籃,姿態萬千的起身,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美感,以及若有似無的誘惑。她轉過身,走出假山,不期然抬頭,驚訝的叫道:“皇上?”話音未落甩帕子行禮道,“奴婢貴人魏氏參見皇上,皇上萬福。”
乾隆輕輕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今夜就由魏氏侍寢。”
幾乎是在同時,魏氏低垂的眼眸裡迅速滑過一絲志得意滿的喜色。
******
氤氳的靈氣瀰漫,四周空氣一片清新。
小築二層的練功房內,黎妃怔怔的凝望著眼前的白骨,一寸一寸撫摸過光滑的骨頭,眸光復雜。
烏喇那拉氏用高秀容身體的血加之黎妃屍骨的趾骨融成血咒,以巫蠱之術先是下於永珞身上,想要一石三鳥,這個女人當真是賊心不死!還有魏氏,她肯定也脫不了關係……
冷厲一閃而逝,黎妃心底忽然浮現出無限的悲哀。
黎妃這個被她深深藏進心底深處的名字,幾乎成為了過眼雲煙,那些關於黎妃的記憶已經在腦海裡模糊,黎妃甚至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若是再也無法回憶起自己作為黎妃的曾經,那麼她還是她嗎?
而這具屍骨,是黎妃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黎妃盤膝坐下,眼裡已然是一片冷寂。
隨著五行靈果的成熟,生命靈泉碧色如海,其中蘊含的磅礴的生機與靈氣,光是遠遠的聞一口就能讓人消除一切負面影響,容光煥發。一滴靈泉就足以‘活死人,肉白骨’之之效。
凝望著對面的屍骨,黎妃猛地揮手打出幾個繁複的法訣,幾乎是在同時,一陣藍光閃過,死寂的白骨表面頓時浮現出絲絲縷縷流動的光芒,宛如平靜湖面上流動的水波漸漸形成藍色的透明的經脈,經脈中光華閃爍。黎妃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