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與繼母在笑什麼?
哼,定然是笑她來年就要和一個破落戶定親了。
黎皎不由想起了鄧老夫人試探她對這門親事時的情景。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
她笑著點了點頭,說只要是祖母安排的都好。
祖母這才鬆動了態度,從那時候開始默許她時而去青松堂請安了。
她們以為她對這門親事滿意極了,不過是認為她壞了名聲,能嫁出去就不錯了。
可是憑什麼?她的母親也是伯府的姑娘,父親是清貴的翰林修撰,若不是母親早逝,她怎麼會淪落到要嫁給一個莊戶人家?
還有黎三
她好歹還能嫁出去,可是黎三呢,那樣的名聲在外,只能在黎府當一輩子老姑娘,憑什麼笑話她?
黎皎越想越恨,長長指甲一劃,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枕巾就毀了。
“姑娘”杏兒吃了一驚。
黎皎睇她一眼,冷冷道:“把繡布撤了,伺候我梳頭。”
黎三回來了,府上定然要吃團圓飯的,她近來表現還好,到時候會有機會出席。
她倒是要瞧瞧,黎三怎麼樣了。
喬昭回了西跨院,何氏指揮著丫鬟燒了熱水讓她沐浴。
直到整個身體泡在滴了玫瑰香露的浴桶裡,喬昭才有種回到家中的真實感。
經歷了那麼多,她是真的回到京城了。
喬昭緩緩把身體沉了下去,長長的發如水藻在水中鋪散開來。
熱氣騰騰的水中很是舒適,喬昭閉了眼,牽掛著邵明淵進宮面聖的事。
這一次人證物證俱全,邵明淵把邢舞陽都帶回來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
只可惜以她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看到那些。
還有兄長,定然很惦念她,也不知道留在將軍府裡清減了沒有,幼妹晚晚有沒有調皮……
喬昭想遠了,浸在浴桶中彷彿睡著了,聽到門外何氏的聲音傳來:“昭昭,你洗好了嗎?”
喬昭回神:“洗好了,我這就出來。”
包裹得嚴嚴實實回到屋內,何氏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牛角梳,親自替喬昭梳頭髮。
“娘,您還是別忙了,現在身子不方便。”
何氏抿唇笑了:“娘現在幹不了重活,給你梳個頭發還是可以的。昭昭啊,你平安回來,娘這顆心才算放下了,以後咱哪也不去了,就留在娘身邊。”
“好,以後我哪也不去,就陪著您。”
如果可以,她也想安安靜靜當黎昭。
團圓飯就擺在了青松堂的花廳中,鄧老夫人特意命人去國子監把黎輝叫了回來,黎皎也如願以償走出了房門。
“數月不見,三妹清減了。”黎皎笑著端起燒得熱熱的米酒敬喬昭,“三妹出門在外,家裡人一直很惦記你。”
“多謝大姐惦記。”喬昭回敬,態度並不熱絡。
黎皎捏緊了杯子,貝齒把下唇咬出一條痕跡,輕聲道:“三妹莫非還在怪我?”
她誤闖青樓打傷了長春伯幼子賴到喬昭頭上的事在座的人心知肚明,自是明白這話由何而來。
喬昭笑了笑,淡淡問黎皎:“大姐一定要在今天與我討論這個?”
她知道黎皎的用意。
當著西府所有主子的面擺出委屈的姿態提起這件事,貌似是向她道歉,實則是逼著她親口說出原諒的話。
她要是說了原諒,那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倘若再因此不滿就是抓著不放。
她要是不表示原諒,那就是她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
這一趟南行,她殺過人,還不止一個,再回到內宅之中,哪裡還耐煩這些言語上的較量。
喬昭避而不答,一個反問讓黎皎一滯。
鄧老夫人已經開口道:“好了,難得吃頓團圓飯,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黎皎低下頭:“是孫女不會說話,祖母勿怪。”
她攏在袖中的手握緊了,掐得手心生疼。
都是沒了名聲的孫女,她如今就像個見不得天日的老鼠,小心翼翼討好當家作主的祖母,黎三卻活得恣意,成了全家人的寶貝。
憑什麼!
黎皎手上一用力,不小心折斷了指甲。
疼痛傳來,讓她臉色微變。
坐在黎皎身邊的黎輝低聲問:“怎麼了,大姐?”
黎皎緩緩擠出一抹笑:“沒什麼,好久沒和你們一起吃飯了,有些